不能抽象讨论计划和市场的好坏
宋 圭 武
一些学者动辄说市场有多好有多好，又说计划有多不好多不好，一些学者又反对。其实，抽象对计划和市场是无法做出好坏判断的，必须要结合特定的环境，结合特定的国情，才能对市场和计划的具体效果做出较为准确的判断。
好的制度应当与资源、人口、环境、技术、人文精神等因素相匹配。特别是人文精神，或文化，是制约制度选择的最大因素。同一种制度，在不同的人文精神或文化中，必然会有不同的运行效果。比如，在家族人文精神浓厚的文化中，同样是匿名投票，由于价值观导向不同，必然会有更倾向于家族的投票结果。所以，在家族人文精神浓厚的文化中，如何设计更体现正义原则的匿名投票制度，就需要充分考虑家族文化的特点，不能盲目照搬别国的制度设计。
计划和市场作为一种制度形式，其有效性也要充分考虑与外在环境相匹配的问题，特别是要考虑与人文精神相匹配的问题。从实际情况看，计划和市场各有优缺点。计划的优点是有秩序，好管理。缺点是计划者有时并不能体现科学性，另外，计划也减少了人的自由度，这也是一种损失。市场的优点是增大了人的自由度，有利于知识的扩展。另外，自由交换也普遍增加了人的福利。另外，市场竞争也提高了效率。但市场的缺点是不利于道德的扩展，不利于解决外部性问题，不利于提供公共产品。另外，市场也存在广泛的信息不对称问题。计划和市场在不同的人文精神或文化环境中，其优点和缺点会有不同的表现。在有贵族精神的文化中，由于主体有诚信精神，市场的优点会更好得到发挥。同样，有诚信精神，计划的缺点也会得到有效抑制。但在缺乏诚信精神的文化中，市场的缺点则会得到充分暴露。同样，在缺乏诚信精神的文化中，由于缺乏准确信息，计划也会显露诸多缺点。
世界上没有最优的制度，由于任何制度设计都有利弊，所以，就存在一个制度的选择问题。如何选择，标准应是社会总体损失（物质损失和精神损失总和）最小化或社会总体收益（物质收益和精神收益）最大化。或者应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或者根据边际法则来选择制度，其具体要求是：边际社会收益=边际社会成本。或者说在某一种制度的扩展过程中，其制度边界应符合边际法则：社会边际收益=社会边际成本。
从各国发展历史看，纯粹的计划或纯粹的市场都不是理想的制度选择，理想的状态应是计划和市场的有机组合。但计划和市场的组合有无数种，如何选择，是一个各国都面临的问题。一般而言，理论上应根据边际法则来确定计划和市场的边界。也就是一个国家在某一种制度设计中，是选择计划多一些，还是选择市场多一些，应坚持边际社会收益等于边际社会成本法则。若计划的边际社会收益大于市场的边际社会收益，则计划还有扩展的余地。若市场的边际社会收益大于市场的边际社会成本，则市场还有扩展的余地。
目前，从中国情况看，要建设良好的市场经济，应重点完善人文精神这个前提条件，核心是要加强诚信建设。诚信是市场经济的重要道德基石。市场经济本质是交易经济。而交易，就需要以诚信为基础，没有诚信，交易就根本无法有效进行或交易成本必然很高，市场经济就是坑蒙拐骗，就是假冒伪劣，这种市场经济注定是不会持久的。
如何建设社会诚信，第一，要积极推进制度的公平建设。公平是道德的优质土壤，也是产生诚信的优质土壤。第二，要积极推进社会的法治建设，对诚信缺乏行为要进行严厉法律制裁。第三，制度设计要更多体现公开化特点。这也有利于发挥中国面子文化的优点，规避其不足。第四，要积极改造和创新文化。如何改造和创新文化，关键是要建设一个自觉的文化，而自觉的文化，核心就是要形成自觉人格。而自觉人格，核心就是要有敬畏意识。伦理来自恐惧和敬畏。敬畏意识是诚信的重要保证。良心和同情心固然可以在道德建设和诚信建设中起到一定作用，但作用毕竟是有限的。为此，在文化建设中，要积极培育人的敬畏意识。第五，要发挥好政府的主导作用。一些学者认为，目前我国诚信缺失，政府要负主要责任，对此，笔者认为，从诚信缺乏的原因看，应当是多方面的，应当从制度、经济、文化等多个层面去探讨我国诚信缺乏的原因，而不应将罪责完全归于政府，因为政府官员行为也是要受特定的制度、经济、文化基础等因素的制约。但从诚信建设的角度看，笔者认为，政府应担当主要责任，这是责无旁贷的。首先，诚信是一种公共产品，所以，生产诚信是政府的天然职责。其次，政府在制度变革、分配公平、文化创新等方面具有天然规模经济优势，这是市场无法替代的。政府如何在诚信建设方面发挥主导作用？首先，政府自己要带头讲诚信，要说话算数。其次，政府要积极推进政务公开，提高决策透明度。再次，政府提拔干部，一定要注重提拔敢于讲真话的干部。第六，要发挥好教育、文学艺术等手段在诚信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偏好是经济主体行为的一种有效约束。对个人而言，要养成一种讲诚信的偏好，通过不断教育和文学艺术熏陶也是必要和十分有效的手段。为了建设我国社会诚信，国家应当从长计议，要从幼儿园娃娃教育抓起，要从小培育人的诚信意识，学校教育应将诚信作为一个重要的德育教育内容渗透到教学实践的各个环节中去。另外，要发挥好文学艺术对社会诚信建设的正面引导作用，要定期对一些鼓励投机行为的垃圾作品进行清扫，要鼓励作家多出阳光作品。（作者：甘肃省委党校学术委员会委员、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