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杨希端着猪食喂猪,赵永德不声不响,把一条凳子放在门中间。杨希一个趔趄,猪食倒在赵永德身上,赵永德破口大骂杨希眼睛瞎了。
杨希说:“我眼睛本来就是瞎的,你现在才知道啊!”
赵永德恼羞成怒,一拳打在杨希的胸口上,杨希忍不住后退几步,坐在一块石头上,肚子剧烈疼痛起来,忍不住叫出声来。赵永德拿起一把劈柴的砍刀,在杨希的大腿上拍得啪啪响,说:你今天敢给我小产了,我就把你的头剁下来。
到后来,赵永德对杨希的女儿也拳打脚踢,甚至来看往外孙女的岳母也不能幸免。杨希就求母亲带走女儿,她自己留下来慢慢熬。
渐渐地,杨希不敢顶嘴了,因为那样只会引来一顿暴打。每次赵永德回家,杨希的心就怦怦直跳,他不知道赵永德今天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能从孩子的反应来确认。如果孩子老早就叫爸爸回来了,那就是高兴,如果孩子躲在门后,那就是不高兴。
山上原本也有几户人家,后来外出务工的人多了,有些人就下山盖起了小楼。赵永德也很苦闷,觉得是盲媳妇拖累了他,于是越发地对杨希打骂,把压抑都发泄在杨希身上。
在山上呆了6年,杨希就被打了6年,开始杨希还会哭,等后面连哭都不会了,已经麻木了。村民经常听到半山腰传来盲女的凄厉叫声,可他们即使同情也束手无策,这样的事,就算报警,关几天放出来会打得更厉害。
杨希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家门口的几十平的平台。有时几天见不到一个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也不敢说话,赵永德不让她跟别人说话,别人也不敢跟杨希说话,怕招来更大的麻烦。杨希的委屈,只能深埋心底。
2006年9月29日,连下了几天雨,杨希的脚气又犯了,她听说旱烟叶可以治,就向一位老人借了点。那天,赵永德和老人打完牌,老人就把烟叶递给赵永德,让赵永德带给杨希。赵永德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回家找杨希算账,他觉得杨希到处找人借东西,很丢脸,又将杨希暴打一顿。孩子们吓得都躲到门背后。
杨希从地上无声地爬起来,默默地给孩子们洗脸,带他们睡觉,杨希以为这事就这样过了,直到她听到“沙沙”的磨斧头的声音。
杨希被赵永德叫起来,说他梦见和村里刚死的老头睡一起,他觉得是杨希要害他,如果杨希不死,总有一天他会被杨希害死。说着就扯着杨希的头发,把她拖到床下。
赵永德又去舀了一勺生水,强迫正处于生理期的杨希喝掉,杨希乖乖地喝了,想着闹得也差不多了吧。没想到赵永德又拿了一把斧头和一根绳子,放在床边,让杨希选一个自行了断。如果杨希不死,他会让杨希死得更难看,包括孩子和她的娘家。之后,赵永德就躺下睡着了,很快就传来鼾声。
黑暗中,杨希颤抖着,想着几年来的种种委屈,赵永德的狠心,她摸着斧头与绳子,看来今天必须得做个了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杨希拿起斧头,循着赵永德的鼾声砍去,赵永德一下子就醒了,抓到了杨希的腿。杨希害怕极了,于是一阵乱砍。很快,赵永德就倒在地上不动了,他被砍了16刀。
这时,天已微亮,杨希的两个儿子亲眼目睹了这惨状。两个孩子对爸爸的死去没有悲伤,反而高兴可以跟妈妈一起睡了,爸爸再也不会打他们了。
杨希杀了赵永德,但她却没有一点害怕,反倒觉得一下子轻松了,再也没有之前的恐惧了。她喊来了邻居,请邻居帮她报案。她本想交代好一切后就自行了断,但最终没了机会。
杨希被判了12年,后提前两年,于2014年春节前出来。在里面,杨希度过了平稳的10年。
杨希被判后,杨希的大女儿被一家福利机构收养,大儿子被姑姑收养,小儿子也抱给别人收养。
2016年,杨希与她的师傅订婚了,她的师傅也是一个盲人,是在矿场上工作时被炸瞎的。
出来后的杨希说,茶树一年一年地长,又一年一年地被修剪,但它们依然活得很好。希望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在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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