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炕
北方的炕、灶台、灶火、热风，还在温暖着北方一代又一代孩子的童年……
毫无疑问，康，一个“火”字，一个“高”字，属于北方，属于寒冷、辽阔甚至有些荒凉的北方。毫无疑问，炕是北方寒冷地区民族生存的伟大发明之一。
“一屋半炕”指的是北方家庭局促的居住环境。“老婆孩子炕上热，三十亩地一头牛”曾是很多北方青年的人生目标。康也是北方孩子的产床，是他牙牙学语的教室，是他蹒跚学步的教室。
我和康有着十三年的亲密接触和记忆。我出生在炕上，离南方或者大城市普通家庭的客厅很近。比如，客人来了，主人一定要热情地打招呼，“快，脱鞋上炕！”然后盘腿坐在炕上，围着火盆，拿出烟筐，抽上一袋旱烟，老朋友们尽情地聊天，旁边还有一碟葵花子。我在老家把葵花籽叫做“毛科”，是“毛科”的简称。我猜这是前苏联带来的一种植物。前苏联人爱吃葵花籽，所以当地方言称葵花籽为“毛科”，“毛科”就是毛子吃的坚果。
北方的炕，因为靠近灶台，和往常一样温暖，甚至滚烫。它属于一家之主或一个家庭中最年长的成员。在我们家，炕一定是我奶奶的，而炕头离灶台很远，照例是孩子或年轻人的。北面的炕占了半个房间。在我的记忆中，炕上有三宝。第一件宝物是炕席，大多是高粱秆做的。织炕席是一般人做不到的独特手艺。我记得炕席的量词叫“一领”，是“一领”的意思，而不是一件、一床、一面。这是炕席特有的尊称。土炕是用席子铺成的，加上炕沿，就有了炕的整体性。炕沿一般采用方木，耐磨结实，保护了可加热炕的牢固性。记得有一次在西北的火车上，遇到一个旅伴。他给我讲西北的穷的时候，专门讲了一个“炕沿”字。他说当时那里的穷让他很吃惊，因为进了家门，炕沿都没有了，但是炕沿上有一些坑。晚餐结束后，可怜的母亲从锅里煮了几碗米汤，然后大声喊道。几个光着身子的小娃娃像小猪一样跑过来，把头放在炕沿的三个坑上，吃得很香甜。讲这个故事的人后来在中国达到了很高的政治地位，他去调查西北的民情和农业情况。我老家内蒙的炕沿，或者说内蒙东部的炕沿，明显比这位朋友描述的西北炕沿有一种特殊的质感。它至少是木头做的，不是泥做的。当然，这样的岁月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快半个世纪。
炕沿已经不远了，我们又回到炕上另外两个不可或缺的装饰品:一个是炕桌，一个是炕琴。炕桌是一家人的主餐桌。吃的时候要从地上搬到炕上，摆上炕桌，摆好菜，一家人围坐在炕头，开始一顿好吃不好吃的饭。如果没有炕桌，食物直接放在炕桌上，那绝对不可思议。所以，再穷的人也要给炕准备一个炕桌，因为这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桌子。小时候最喜欢的工作就是把地上的炕桌搬到炕上。那时候我年轻，身体虚弱。搬炕桌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重但很有意义的工作，所以每当我把炕桌搬到炕上，我就有一种成就感。家里的炕桌都是榆木的，腿短，腿壮，重量大。除了吃饭，孩子们还可以在炕桌上做暑假作业。有时候，晚上没有电灯的时候，他们会点一盏煤油灯。炕桌静静地低立在炕上，肩负着对主人的真诚祝愿，无论主人是老是少。
炕桌旁边该摆什么？康琴，这个“琴”是琴的“琴”，但实际上和音乐无关。康秦有点像城里人的大衣柜，但比大衣柜小很多。它只是几个叠在一起的木箱。正是因为有了“康秦”这两个艺术人物，工匠们才倾注了巨大的心血和艺术天赋来制作。康琴可以和主人的被褥叠放在一起，还有些柔软，所以有康琴的家庭表现出一些富贵和压力。
家里没出过康琴，但去过几个同学家，都有康琴，于是想起了康琴，一种特殊的北方家具，没有音乐。我曾经很羡慕有康秦的家庭，但是在做康秦之前，我家就搬出了东蒙，科尔沁草原，远南，西南，贵州。我一走，就告别了家乡，也告别了火炕和炕席，对自己拥有炕琴的渴望也淡漠了，遗忘了。而北方的炕，北方炕上的三样特殊器具，有一年夏天在姥爷家织炕席的南方手艺人，他小时候讲一些南方传说的回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炕是北方民族的一大发明。就像西北的窑洞，又像南方的八步床。这是人类在自然界中最杰出的生存策略。
北方的炕、灶台、灶火、热风，还在温暖着北方一代又一代孩子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