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6点多将近7点,我们就在会议室里面,姐姐就站在那里。我和弟弟走进去,感觉就一脸懵,可能又激动,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姐姐。好多话想说,但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弟弟也不知道说什么,感觉他是这么多年没见,好像对姐姐也没什么印象了。然后姐姐就把手打开,我们过去抱她,我弟弟也扑过去。我和姐姐哭得稀里哗啦的。弟弟没怎么哭,男孩子比较坚强一点。
三姐弟一起寻找妈妈
澎湃新闻:姐姐这么多年有来找你们吗?
蔡右红:姐姐在“养家”没上过学,她不懂得怎么找。但她经常在那里伤心地哭,她说也很想出来找,但是不知道怎么找,不知道往哪里找。
澎湃新闻:你的受教育程度怎么样?
蔡右红:我也就读了三年级。后来要寻亲,识字,然后用那些媒体什么的,都靠自己一点点琢磨学的。走这条路,必须要自己去坚强地学。寻亲路程这么长,你不可能事事都要求助别人帮忙。不懂的我去学,再不懂就去问。现在网络发达,电视手机上面都能学到很多。
澎湃新闻:姐姐弟弟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蔡右红:姐姐和我一样,小时候都很苦。弟弟还好,他“养家”很疼爱他。现在他们生活过得很好,我比较苦一点。因为我就是感觉这些年找他们找得很累很辛苦。弟弟一直也说姐姐辛苦了,没有你的付出,我们就没有今天的团聚。
姐姐现在都当姥姥了,弟弟的孩子还小。弟弟在“养家”里还有三个姐姐疼爱他,是很幸福的,他的女儿才7岁,儿子才出生不久。我的儿子是28岁,已经订婚了,要给他们准备结婚。女儿今年16岁,日子慢慢好过很多。
澎湃新闻:这么多天你和姐姐弟弟都在一起吗?
蔡右红:对。从找回姐姐和弟弟,我们一起玩到了7月14日。
4号下午,我带着弟弟和姐姐去了我们当年的失踪地,帮姐姐找找回忆,到处陪她逛一下。5号就带着姐弟来屏南。
我这个村的邻居很好,也很热情,买了一个非常大的鞭炮迎接他们。我儿子在福州,所以大家又去了福州,过了一夜。我儿媳妇也很高兴,这么多年还能找到大姨跟舅舅团聚真是太不容易。
这些天姐姐弟弟就一直住在我屏南的家里。这边白水洋景区等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了。弟弟还不怎么爱出镜,饭后一直散步,我就偷偷拍视频发抖音。
弟弟确实很开心,现在变化很大,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一开始觉得他有点冷漠的,但是现在接触时间长了,感觉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暖男。他表面上看起来很调皮,但是内心是善良的。
这也是我一生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每天陪他们去玩,那天去白水洋也玩得不亦乐乎。
澎湃新闻:你有没有想对其他寻亲家庭说的话什么的?
蔡右红:反正一定要坚强,一定要自己要保重身体,我们才有希望找到失散的家人。如果不坚强,就找不到他们了。所以一定要坚强下去,不管后面的路怎么样,我们都要坚持下去,才能看到希望。我也希望这些被拐的孩子也能勇敢站出来,主动出来找亲生父母。
澎湃新闻:有约定下次什么时候和姐姐和弟弟见面吗?
蔡右红:现在因为疫情,没有想到具体该怎么做,但也不是说寻回了就要天天住在一起,天天见面。
我知道他们都好,然后过节稍微走动一下,然后能打个视频电话就可以了,毕竟现在都有每个人的家庭的生活。我们也不可能天天黏在一起,只要过年过节我们走动走动,平常也经常联系,就可以了。
以后过节然后就不用哭了,也不会再哭了。现在他们早晚会给我打个视频问问聊聊,大家心情就会好一点,慢慢地一天一天就会好起来。
澎湃新闻:你们现在打算怎么找母亲,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蔡右红:听他们说妈妈是被拐卖到山东济南。但是我没有照片,也没有详细的地址,也没记住胎记什么的,这确实有点难,只能求助公安那边想办法帮忙寻找。好在接下来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们三姐弟要一起找妈妈。
作者:澎湃新闻高级记者 王选辉 实习生 何新月 选稿:朱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