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的情爱,有的出于情,有的出于爱,而我出于报复。
他靠近我的时候说了很多情话,什么第一次见到「回眸」就被吸引,什么心疼我付出,男人总是要这样说,安慰对方,安慰自己。
而我脑海里却浮现出安宇的脸庞,五年前阳光和煦、微风怡人,我们青春清纯,怎的一步步走到现在?
我腹部感受到一阵疼痛,床单上的血像是一朵悲伤的红花慢慢扩散。凯文停了下来,疼痛使我清醒。
我疯了一般跑出酒店,上了一辆的士,直到痛感让我喘息都费劲,「司机师傅,送我去医院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看我,哭花了的妆、疲惫的身躯。
小心翼翼地重新导航,「姑娘,这么冷的天,叫家人陪你去医院吧。」
我点点头,却悲伤地想到,「家人?今夜过后我可能就没有家了吧……」
医院出来后,我整个人都冻僵了,木讷地回到家,安宇抱着头坐在那。
他迎上来,「齐夕,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全然没有表情。他问我去哪儿了。
我冷冷地答道:「医院。」随即在桌上拍了一张检查单给他。
他看了一会儿,「怀孕?!」
我眼泪婆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这孩子为什么要现在来?」
说罢,我疯狂地砸着肚子,一个惯性摔在地上,他并没有过来扶我。
我心已经冷到了冰点,「你为什么这么冷漠?」
他半天憋出一句话,「这孩子是我的吗?」
我惊得说不出话,骂道:「你个畜生!」
他冷漠地看着我,「畜生也不想当别人的便宜爸爸啊!」然后甩门出去了。
我爬着拿起化验单,绝望地想:「孩子六周,他是自己脏,也觉得我外面有人了吗?」
我拿起电话打给他,「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不冷不热,「你和凯文两个月前一起喝酒,哦不,你们是这三年都有联系吧?」
我声嘶力竭地喊完「你不是人」便挂了电话。
那一夜我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寂静的夜只留我一人也挺好。
我们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越是袭来,我的痛苦越是深刻。
我们相识于微时,曾经承诺携手面对生活的风雨,现在无风无雨却连最后的分开都是电话里的歇斯底里,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明明我真的爱过、付出过,他也体贴照顾过,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哭累了,天也亮了,我的疼痛提醒我该去做一个了结了,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个孩子好好送走的。
麻醉液体通过输液管慢慢进入静脉,在身体里起了效用。
在眼睛闭上的那刻,我看到了白色的手术灯亮起,那逐渐扩散开的白色光晕像极了舞台上的追光。
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终于可以在梦里起舞,可以旋转,可以不停歇地跳跃下去。
只是这个梦,不光是有舞台上的我,台下好像坐着个小小观众,他咿咿呀呀地笑着,向我挥手,想要我的一个抱抱。
只是我可能无法拥抱他,就像我放弃了梦想,背离了舞台,就再没有资格穿上洁白的舞服一样。
出院后我便辞职了,离婚协议寄到了五年里我最熟悉的那个地址。
原来每一件都不舍得放弃的家具摆设现在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了,我连衣服都没带走,因为负累让我厌烦,带走的只有那件被我封存的舞服。
其实我和安宇没什么好分割的财产,房子是租的,车和存款他都折现一半给我。
他出轨了,在他的想象中我也出轨了,所以责任并不在他。
此时的我提及安宇这两个字都会心里一疼,所以我不想与这个人再有任何的纠缠。
我回到父母家养身体,他们总是安宇安宇的。
我有一次竟晕了过去,去医院一检查,我得了焦虑症和惊恐症。
心理医生说可能和我人工流产这件事留下的心理阴影有关。
记得那天,手术后医生叫我醒来时,我清醒得太快,那刻脊椎猛地疼了一下,每次说起安宇都会有这样的痛感。
所以,久而久之,我们家也就被迫除去了这个人。只是我知道,我和他所发生过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
7
这年七夕,我再次来到舞团观看演出,虽然不再跳舞,但是舞蹈仍是我的最爱。一曲舞毕,全场起立,掌声不断,那是对舞者们最好的鼓励和祝福。
天意弄人的是,在前排的观众席里我看见了他。错不了,那个我最熟悉的背影。
心脏一股猛然的疼痛,让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身边的人变成了王芷若,而我成了旁观者。我下意识想要逃走,可是,为什么是我要逃?在这份感情里,我付出过,伤痛过,背叛让我像个一丝不挂、可怜至极的人……面对一段毫无亏欠,甚至亏欠自己的爱情,本就应该无所畏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