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趋近去看,关城呈方形,四周城垣保存完好,为黄胶土夯筑,开西北两门。城墙高达10米,上宽3米,下宽5米,上有女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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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玉门关遗址后,我很难把眼前这座黄土夯筑的土城堡与诗人笔下的玉门关联系起来,想象它应该如同嘉峪关一样,有高大的城墙和巍峨的关楼,而眼前这座土堡,高不过数丈,长宽也不过几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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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游览一圈,但见玉门关西北方向有一片盐碱地和一大片沼泽芦苇,在沼泽芦苇远处依稀可以望见有名的疏勒河。这里属于古疏勒河谷,昔日曾经是水草丰盛之地,据史书记载,在汉代,玉门关附近还是一块水草丰美的地方,牛羊遍野,花果飘香,当初选址在此建城也是充分考虑了这里特有的自然环境因素。
登上古关,举目远眺,长城蜿蜒,烽燧兀立,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泉水淙淙,怪柳丛丛,芦苇摇曳,与古关雄姿交相辉映。看到眼前这个长城中最富有文化气息的汉代边关,这个寄托多少人离情别绪的的关隘,让人百感交集,触景生情,怀古之情,别情离绪,油然而生。多少过往事,多少风流人物,都浮现在脑海里。
遥想当年,早在汉武帝时期,就有张蹇两度从玉门关出行出使西域,以及后来李广利率领数万骑骑兵出玉门关往西域征讨大宛国失利而还的历史记载。东汉时期,班超过玉门关出使西域,在西域经营长达三十余年后,年老思乡心切,不知有生之年能否生还,于是写下了“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的诗句,其实就是把玉门关看作是远离长安的生死地界。
凝视这古丝绸之路上的遗存,遥想一两千年以前,在穿梭往来的人群中不仅有商旅、使节、戍卒、僧侣各色人等,在这春风不度的玉门关还留下许多我们熟知的历史人物的身影:唐代唐朝著名诗人、画家王维,曾任凉州河西节度使判官两年,在这里把酒临风吟诗别友;杜甫、王昌龄、高适、岑参、陆游、杨万里等唐宋诗词大家也曾造访这里;唐代第一高僧玄奘从这里西行而去,完成了西天取经的惊世壮举;著名佛经翻译家鸠摩罗什从这里走进中原,将佛经传播到中国大地;意大利商人马可·波罗从这里走进中国把中国介绍给了西方世界......。
倘徉在玉门关的小方盘城,我惊诧这黄土夯筑的城垣,尽然能够在这西域刀霜剑雪般的苍茫大漠中静静挺立了两千年而不倒,这实在是一个奇迹。它那挺立的风姿,如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腐的沙漠胡杨一样。它带给我们不仅仅是心灵上的巨大震撼,同时也因为它那坚韧不倒挺立的身躯,也赋予了这古关边塞一种悲壮、苍凉的凄美感。面对茫茫荒原戈壁的大小方盘城与汉长城,我突然觉得那残破的土城和土墙是那么的伟岸高大,而我们在天地之间、在历史长河里,又是那么的渺小和无奈。
王之焕的一首《凉州词》中的千古名句“春风不度玉门关”、李白的“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使玉门关名扬天下,千百年不知唤起多少人的离情别绪和伤感,也寄托了多少西行的商旅、戍边的将士的绵绵乡愁,而诗画中雄浑无比的玉门关却变成了眼前的土堡与废墟,怎不勾连起我忧伤的思绪?
故人已去,关城犹在,史书永存,关城残缺,那攸攸的思绪,那残缺苍凉之美,不仅使人伤感和心悸,也让人灵魂为之战栗…
来到这里,我仿佛还能够听到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也仿佛看到玉门关外,迎风东望长安的班超那羸弱的身躯;好像听到朔风携带着滚滚黄沙流淌在大地和吹打在城堡残垣断壁上的沙沙声响...一切犹如游丝,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