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管虎:从不认为“哭点”是好电影要素“哭了”没有了不起
梁静:一鼓作气。
管虎:我怎么会想那个,可以承认是有一口气,有一种情绪在支撑着你,鼓舞着你去把它完成。具体它给到观众多少,观众收到或者反馈多少,我们真的不知道。但我相信只要是真的,就会有人会哭、会感动、接受。
梁静:(我也被问到过)现在大家去电影院为了笑一下或者哭一下,那我们做内容的人是不是有提前预设的可能性?这个真的不是。在艺术创作,尤其是编剧创作的时候,不可能没有真实情感,用理性的数据(预设)。所谓的爆款,大多是在预设之外才会爆款。《八佰》是创作者根据自身情感,迸发出来的东西、流淌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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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狐娱乐:有一段花絮是张译在演的时候,导演哭了,很少看到你哭。
管虎:我从来不认为“哭点”是一个好电影的要素,哭了没有了不起,只不过随着你的心性,情绪到那一步了,自然发生就完了。我特别怀疑那视频,我是张译那段哭的。
他们拍的时候,我其实不知道,我一直跟我的徒弟说,导演在现场应该是最理智的,别人都哭了,你不能受那感动。所以我自己也挺吃惊,我说那干嘛呢,也可能就是张译把我说服了,他台词是“你就放我走吧,我得活下去”。
确实说到我心里去了,写了好长一段台词,他准备了好长时间,他老不想演,老想这事往后推,那天是逼急了,真来了,他就觉得没把握。所有这一切前提条件,带着我也战战兢兢的,跟着他往里走,老曹(曹郁)拍的就是那个状态,然后我就慢慢进去了,给我说哭了。他们能挑出这点来,我自己都挺奇怪的。
梁静:就着你刚才说的“哭点”说点,任何一个创作者不可能写的时候会去说,我这边一定要让谁哭出来,这不可能的。但是情感到了那里,演员自然而然会哭,或者说他真挚的情感表现能够让观众哭,那是真的,那是真情实感,这是导演要的东西,他不会说这场戏你必须哭出来,这场戏你必须不能哭。那我觉得这是导演和演员之间的沟通的问题,导演要什么,演员能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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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年轻演员的颠覆表演
——管虎:魏晨被质疑是你不了解他,俞灏明愿意给观众看烧伤的背很动人。
搜狐娱乐:有几位年轻演员的戏,与以往形象相比颠覆非常大,比如欧豪、魏晨和俞灏明,选角挺让人意想不到的。
管虎:魏晨(一开始)有好多人质疑,我觉得有什么好质疑?你不了解他。你知道他不跟观众见面的时候什么样子吗?你了解他身体里深藏那些东西吗?你不了解,我了解,所以我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你如果把他自己也许都不了解的东西拿出来,鼓励他让他发挥,不就好了吗?演员不就是这样,他过了另一种人生,体验到自己另一种性格,我说好事,我也乐在其中。
搜狐娱乐:俞灏明有一段洗澡戏,交代了他所演的角色背部被烧伤过,这个设定也跟他的亲身经历暗合,这是一个意外的巧合吗?
管虎:灏明应该说特别伟大,我特别喜欢这小孩,因为你想想任何一个人经历他这种创伤以后,这么快复原,然后重新走入公众视野,有一个健康的心态,是不是很伟大?这孩子,他一定是正能量的孩子。
他带给我的感动在于,那个人物原始就是身上有伤,烧伤过,他自己又是(也被烧伤过)。我说你能不能拍这个,敢不敢展现给观众?他愿意,他说我第一次愿意拿给观众看,就为这件事,还是挺动人的。当然(电影里)那伤不是他的伤了,我们做了很多夸大。
搜狐娱乐:这里面有多惊鸿一瞥的人物却给人印象很深刻,比如说刘晓庆、郑恺、李九霄,虽然戏份不重,但是很快让人记住了。
管虎:我其实想考验自己一个本事,就是做群像戏,体现的不是男女主演这种情。(电影里的)南岸、北岸形成了一个社会结构,一边是上到领导、赌场老板、知识分子,下到小流氓都有,另一边各种逃兵、正规军,他要形成这么一个世界,所有的社会缩影在里边。你还得让观众看完记住这形形色色的角色,这确实挺难的。你用那词对,哪怕是惊鸿一瞥,他也得有重要的前铺后陈,不能就这一下完了。这种笔墨还是挺考验人的,我们在尝试,希望观众朋友们把所有人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