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今年九十三岁了。耳聪目明,思维敏捷;能饭小酌,心身康健。一直给我们传递着满满的幸福、大大的快乐。
妈妈六十岁以前生活在枣(阳)南山区农村。一九八三年,我父亲因病去世了。那时候,农村生活普遍艰难,全家的重担都压在了妈妈头上,老人家不屈服,不气馁,勤扒苦做,慧心巧思,又得益于亲友的帮助支持,我们姊妹四个陆续完成了能够达到的学业,都谋得了自食其力的职业。一九八八年至今,妈妈和子女们共同生活在枣阳城区。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六十岁以前是很少沾酒的,何况也没有那个条件。家里来客了,妈妈总是在灶屋里忙上忙下,陪客人喝酒吃饭是父亲的事;亲戚邻居婚嫁等酒席,总是父亲带一个孩子去参加。父母挂在嘴边的话:只有辛苦做,才能快活吃。逢年过节和农忙,父亲会叫我拿着酒票到大队代销点打点散酒,妈妈炒几个像样的菜,全家围坐在一起吃喝起来。
父亲酒量不小,但从不喝“独酒”,总是要求我们都喝点,我们姊妹几个嫌酒辣,尝一点就嘘嘘地说不喝了;妈妈只起一小杯,慢慢品咂,往往说酒劲太大,眯眼哈气,就推脱说喝醉了不喝了。接着就是父亲的“独唱”,在他意犹未尽时,我们姊妹几个就争向父亲敬酒,他总是兴高采烈地说:酒是稀罕物,适当喝点可以解乏,睡觉甜,吃饭香,心情愉悦,干活有劲;等你们长大了,当家立业了就能体会到这些滋味。然后,我们就能听到好多待人处事的道理和风趣幽默的故事。
解放后父亲一直担任生产队会计。他大公无私,公道正派,热心为群众办事,说他德高望重一点也不过分,加上他辈分高,聚会时大家总是推举他坐上席,也是大伙劝酒加饭的重点对象。我曾见过父亲几次醉酒,但都不严重。妈妈勤劳节俭,心灵手巧,精于谋划,乐于助人,针线巧,茶饭好,又舍得,左右邻里都说她人缘好,是个能人。在老家,我见妈妈喝过几次酒,浅尝辄止,没见她醉过,也不知道她的酒量到底有多大。
妈妈进城后,坚持要求做点事。先后在汽车站附近卖花生瓜子、烤红薯、卖菜,每项工作都做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在西城有很高的知名度。直到八十岁那年,城管按规定推了她的卖菜摊位,才没有再卖菜了;转而为大妹妹照看门市部,至今还在快乐地工作着。
妈妈进城后不久,我们姊妹几个陆续成家了。都住在西园附近,白天我们各忙各的,晚餐是我们相聚最齐的时候——但凡有空,我们都会陪妈妈吃饭。三十多年来,得益于大家庭每个成员的辛勤劳动,各方面条件都得到了逐步改善,喝酒吃肉就不再是个问题。晚上一般会多炒几个菜,慢慢喝酒,慢慢吃菜,谈天说地,扯轶闻趣事。只要能喝酒的,都多少喝点;有时也会相互攀扯,但都不会超过必要的限度。逐步地,妈妈就养成了喝酒的习惯。至于老人家到底能喝多少酒,我们从来也不敢试,她说喝好了我们也就不劝了。
我们家买的酒,只是普通的粮食酒,但必须是正规厂家生产的。至于我们姊妹几个哪家偶尔有一点好酒,那当然会拿出来共同享用的,我们还有几家有本事的亲戚——茅台、五粮液等几种名牌酒妈妈都尝过。
卖菜时,妈妈的午饭,一般是在摊上吃的。我们把饭菜送去,天热的时候,她从隔壁商店买一瓶啤酒,最好是冰冻的,慢慢喝,慢慢吃。很是享受,也很惬意。她几次对我讲:口渴了,就买瓶啤酒喝,又解渴,还有营养,连打个嗝也是很舒坦的;矿泉水和啤酒都是一块钱一瓶,买啤酒更划算。
受家庭长期熏陶,我也有点儿酒量,平时应酬不少,加上自己“面软”,半推半就,有时会喝“高”。妈妈多次告诫我:酒都是自己喝醉的,别人也没有往你嘴里灌。喝酒莫逞能,莫攀扯别人。比你酒量小的,你把他搞醉了,人家会埋怨你,得罪人;比你酒量大的,你惹不起,比不过,硬撑反而自己遭罪。喝酒图个高兴,图个热闹;花钱买罪受,那就不值得了。少喝酒,多吃菜;慢点喝,千万不要像现在有些年轻人那样“一口闷”,那多伤身体啊!你岁数也不小了,身体是最大的本钱,一定要注意。确实抹不过去的,说好话求饶也不丢人。酒后一定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