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北京草莓的学生票相比两年前翻了一倍,但南安觉得很值,因为那一年,草莓不仅聚集了众多国内摇滚乐队,还请来了魏如萱、陈绮贞、张曼玉等港台艺人,以及 Justice DJ set、Explosions in the Sky 等大牌国际乐队。
南安回忆,最近一次看北京草莓,得追溯到 2018 年,举办地搬到了距城区 60 公里远的平谷,来回路程四个小时。早已不是学生的她,买了 320 元的预售票,在雨后的山谷里,听窦唯表演了 50 分钟《殃金咒》。
她当时并没有想到,有一天,看一场音乐节得花 1000 块,还是抢不到票的那种。
疯狂涨价,怪谁?
现在的大环境下,一场音乐节票价赫然跳到四位数,没多少年轻人能接受。但在业内人士看来,各大音乐节的主办方,也是有苦说不出。
早年间,作为独立音乐高地的音乐节,远不如今天精致,也多少带有些理想主义情怀。资深音乐行业观察者杨宋回忆,同样是被疫情袭扰的 2003 年,演出市场遭遇重创,但那年的迷笛音乐节做了一个回头看堪称伟大的举动:所有 43 支乐队不要出场费,全部义演。
2003 年迷笛音乐节海报 来源 /" 迷笛 " 公众号
" 在商业化的浪潮里,生存是个大问题,这种乌托邦精神注定是短暂的、无法重来的。"他感慨。随着音乐节规模逐渐增大、牵涉的利益方越来越多,主办者不可能不计成本。
据瞭望东方周刊 2017 年报道,一场 15 万人规模的音乐节,整体投入 2000 万元,演出资源及活动宣传就占据了费用的 60%,舞台搭建、导演团队仅占 20%,项目运营、基础设施及安保费用则占 20%。
综合过往的报道来看,除了两大老牌音乐节迷笛和草莓曾实现盈利,大部分音乐节都属于 " 赔钱赚吆喝 "。
疫情以来,演出成本更是越来越高,比如前期筹备、场地考察等方面的资金和人力投入,场地相关防疫设施、用品和人员成本,艺人团队额外的差旅、隔离费用。
万一音乐节因疫情推迟甚至取消,这将是一笔巨大的沉没成本,再加上部分场地限流导致票务收入有限,音乐节创收雪上加霜。
这两年,音乐节因疫情延期或取消,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单是最近半个月,就有海南草莓音乐节、成都星巢秘境音乐节、南京咪豆音乐节和长江潮音乐节等相继延期。
除此之外,音乐节涨价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艺人演出费用上涨。
2019 年,《乐队的夏天》把摇滚乐推向主流市场,也直接带火了一众登上综艺节目的乐队,如新裤子、痛仰、刺猬、五条人等,因为知名度高、粉丝多,都是这两年音乐节的常客。
有报道称,参与《乐队的夏天》第一季的刺猬乐队,2018 年出场费还只要 3 万,2021 年已经暴涨至 50 万。有咨询平台数据显示,新裤子、痛仰、五条人等知名乐队,一场商演费用分别为 150 万、85 万和 45 万。
《乐夏》之后,新裤子成为音乐节 " 顶流 " 。来源 / 微博 @新裤子乐队 _
与摇滚乐队同样身价大涨的,还有说唱歌手。
2017 年,爱奇艺推出中国首档说唱综艺《中国有嘻哈》,把中国说唱从 " 地下 " 带到 " 地上 ",之后每年一季的《中国新说唱》系列,让一众说唱歌手名声大噪。有综艺和粉丝的加持,嘻哈也逐渐成为音乐节的 " 重头戏 " 之一,知名歌手的出场费与一线摇滚乐队相当。
更有行业人士透露,今年音乐节众多," 压轴 " 乐队和歌手们档期有限,音乐节为了 " 抢人 ",不得不拿出更高的报价。
" 综艺让大家知道,乐队也是可以有市场的,培养乐队多年的老厂牌,如今也要考虑挣钱了。" 在杨宋看来,另一方面,当音乐节成为一种消费潮流,那些本来跟摇滚、独立音乐毫无关系的娱乐资本带着商业逻辑入场,几乎完全改变了音乐节的气场。
" 当年的音乐节,是乐队和乐迷共同缔造的自给自足的精神家园,在精神属性上都是对抗主流商业的。但如今的音乐节,乐队乐迷都来去匆匆,往往台上是被综艺洗礼的流量乐队,台下是视高消费为义务的粉丝。"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音乐节,价格卖得再高,依然有人买单、有人去看,就证明它的存在符合现在的市场逻辑," 哪怕这个市场是畸形的、短视的、完全不追求文化气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