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天意。
但什么是天意。
是天地本来的自然之道。
还是人为处于某一派利益,宣扬的"天意"。
申公豹和玉鼎真人同为元始天尊座下弟子,但二人价值观迥异。
在申公豹身上,你能看到魏晋名士特有的反叛与风流。
比如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台词,一句是对刘伶《酒德颂》的化用:
天地一朝,万朝须臾,唯酒是务,焉知其余?
一句出自曹丕《善哉行·其一》:
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
尽管都是千年前封神大战后的既得利益者,玉鼎真人是正统的维护者,申公豹则相反。
因为他看透了这些"正统"的虚伪。
再看,杨戬与外甥沉香。
我们都知道,在原版的神话里,自古有杨戬劈桃山救母,沉香劈华山救母的故事。
《新神榜:杨戬》则强化了这两个原本不相干的故事之间的宿命感。
杨戬一开始阻止着沉香,因为他和妹妹杨婵,都愿意为了苍生自我牺牲。
直到,他开始自我怀疑做这一切的意义,怀疑他们一家究竟是否只是天庭的牺牲品,怀疑放出玄鸟之后的结果一定是坏的吗。
其实一切早有定论。
《荀子·天论》有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万物循环的定律,任凭是谁,都无法违背。
比起逆天改命。
这里更想说的是顺天知命。
《杨戬》不仅具像化了一个飘渺的宇宙。
也为这个宇宙注入了终极的法则。
沉香的执着,申公豹的放浪形骸,幕后反派的自大狂妄,以及杨戬谨慎深思却不消沉的态度。
其实都是我们在面对同一个复杂莫测的世界时,不同的方式。
哪一种价值取向是对的?
《杨戬》给出了更加开放的答案。
这种"重估一切神话"的态度,才是《杨戬》最根本的"新"。
在看片的过程中,Sir甚至一度产生了非常有趣的联想。
杨婵对沉香说:"为苍生镇住玄鸟就是我们家族女人的命运。"
杨戬的父亲是谁?只有简单的一个交代:凡人。
沉香的父亲是谁?还是凡人。
在片中都是没有露面也没有姓名的存在。
他们这个家族,是通过母系来继承,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但要注意,母系氏族不代表着女权社会,在一个家庭中话事的仍然是男性——即女性的同胞兄长。
这样的传统遗留下来,就有了"舅大似父"的说法。
杨戬的舅舅是谁?
玉皇大帝。
杨戬的"弑父"是通过违背天条,劈开桃山,救出母亲。
如今,沉香又重复着同样的命运,用宝莲灯劈开华山,救出母亲三圣母。
他遭到的,又是舅舅的阻力。
这算不算"弑父"?
《杨戬》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它把这一命题的题眼,放到了舅舅杨戬身上。
即。
反抗不是由沉香完成的。
而是杨戬反观和自省,来消除了压迫的轮回,完成"自我革命"。
所以,《杨戬》虽然没有那种常见的弑神反叛的"燃",却多了一些思考的余味。
当然遗憾也不是没有。
就拿Sir认为最惊艳的一场戏来说——坠入太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