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福退休以后,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回想自己自从年少时,离开家乡,之后工作结婚生子,一直到退休,都未再踏足家乡,人老了难免怀旧思念故土,借着去探望儿子卫民的缘故,带着妻子安杰和女儿亚菲一起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
走到村口的时候,江德福突然近乡情怯了,看着已经完全变样了的村子,他在原地怔了很久,才拉住一个本村的小孩,急忙问一问自己当年的那些玩伴的情况,只是从孩子的口中得知,有些人已经年老去世了,江德福叹息沉吟了好久。
幸好曾经受过自己帮助的艳凤,就嫁在本村,时隔多年不见,艳凤已经从那个胆怯拘束的个性,变成了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村妇,热情地把江德福一家几口,领到了自己的家里,打酒买菜,还把全村里的人都喊到了自己家里来,一同陪着荣归故里的江德福喝酒划拳,回首往事,空气里都洋溢着热闹愉悦的气息。
老家人的热情,也感染了安杰,虽然是第一次来江德福偏僻落后的老家,久居城市的安杰,没有表现出鄙夷或者不屑的神情,很难得的露出了真切的笑容,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美好。但是镜头一转,不和谐的一幕出现了,那个令江德福一提到,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前妻张桂兰出现了。
张桂兰身形单薄憔悴已经有些佝偻了,头发灰白,古铜色的脸上沟壑纵横,走路也是蹒跚不稳,扶着墙走过来,也想来看看江德福,但是却被自己的儿子阻止了,她的儿子看起来是个本分又深明人情世故的人,知道当下的情况,母亲并不适合突然出现在江德福所在的场合,这样大家难免尴尬。
张桂兰说,我想看看你三叔现在变成啥模样了!但她的儿子,却得体地把张桂兰给劝了回去,回去的路上,张桂兰沧桑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早就已经陷入那久远的回忆之中了,所以她连身边悄悄跟踪观望她的。亚菲卫民姐弟,都没有注意到。
看到张桂兰的脸,一向古灵精怪的亚菲感叹道:我终于明白,爸爸当年为什么要和她离婚了!她看起来起码比爸爸大一二十岁!”而个性敦厚的卫民却说,没有那么夸张,是农村人显老!
张桂兰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老?卫民所说的知识原因之一,的确,对于那个年代,依靠土地生存的农民来说,是没有节假日的,无论是阴天还是晴天,都要在地里劳作的,真的是风吹日晒,风打头雨打脸,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几乎没有闲暇。与城里的人相比,当然就很显老了。
实际上,张桂兰只比江德福大五岁而已,农村的生存环境,使得她看起来显老,而实际上,张桂兰真正显老的原因,还是她凄苦的命运。
按照老家的风俗,江德福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了比她大五岁的张桂兰,当时江德福就不喜欢张桂兰,所以刚结婚,江德福就走了,之后五六年都没有音讯,无望的张桂兰就和同院子里的大伯哥好上了,刚怀了江昌义的时候,江德福却回来了。
江德福把她赶回了娘家,她在娘家生下了江昌义,后来又重新嫁了一个丈夫,也就是艳凤的公公,可是后来的丈夫,却是一个心胸狭隘寡恩刻薄的一个人,张桂兰母子过得很是艰辛,因为江昌义不是他的儿子,所以他常常虐待苛责江昌义,张桂兰心疼儿子江昌义,但是却又毫无办法,她二婚带个孩子,在这桩婚姻里,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而已,这种家庭氛围下煎熬日月,人又怎么能不沧桑呢?
张桂兰,沧老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和苦楚,是因为她的人生,真的几乎没有一点点欢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