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堂上除了老夫人,还有一名中年人坐在下首,含笑望着宁渝,正是宁渝的三叔宁忠景,他乃宁家老太公的第三个庶出子,从小便与嫡出的宁忠源亲近,为人忠厚勤勉,后来在老太爷的指示下,让宁忠景负责整个家族的产业。
宁渝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思索,他自然知道所谓的上中下田为何差异如此悬殊,因为宁家作为官宦人家,通过各种方式可以将上田登记为中田和下田,来逃避赋税,想必商铺和矿山也有各种避税的法子。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年代,仅仅是懂得如何看账本就是一门了不得的学问,常常都是那些做掌柜的不传之秘,生存根本。当年宁忠景学习这方面知识时,也耗费了许多精力和时间。如今宁渝却好似懂得七八分的样子,自然让宁忠景感到惊喜。
老夫人道:“咳,这些杂事自然不需我这宝贝乖孙儿操心,去年乖孙府试高中,如今是正儿八经的童生,再过两年宝贝乖孙就可以去参加科考了,回头中个大大的进士,岂不比你这拨弄算盘的强?”一番话却是说的宁忠景尴尬不已。
宁渝道:“祖母,叔叔说的也是正理,无论我能否得以中举,可我毕竟是宁家嫡长孙,日后早晚会接过家业,若是对这家族产业一概不知,岂非糊涂?即使真的做官了,岂不会被手下那些贪财奴才给蛊惑了?当然,孙儿绝非枉费举业,只是这二者并不冲突。”
宁渝心想此时正好是个机会,便将自己受到圆慧所托之事说了出来,也幸好如今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说话条理清晰,再加上前面的一番表演,此时的老夫人和宁忠景倒没将他当成是小孩子看待,能够认真的听宁渝一一道来。
老夫人菩萨心肠,在听到那些孩童的处境时,心里早已是柔软了一大片,连忙道:“乖孙儿倒是心地纯良,此事老身自无不可,所需一切钱粮可找你三叔拨用,这部分支出就记在我的账上好了。”
不过宁忠景考虑的却不是这方面,他的想法与宁渝相同,那就是要把人用到合适的地方,道:“渝儿,这番事情你无需担忧,如今家族产业正在逐渐扩大,后面所需人手也不少,可以先让他们跟着学,总有口饭吃。”
这番话倒是与管家周福一致,若是原先宁渝也就答应了,不过现在的他却别有一番考虑。
宁渝稍微斟酌了一下,道:“多谢祖母和三叔的恩典,不过渝儿倒是有另外一番打算。那就是渝儿想把云梦的庄子重新归置起来,准备以这些孩童为主,教导培育他们,他们都是孤儿,无依无靠,日后必当死忠于我宁家,将来想必也是助力。至于钱财方面,前期我可将自己账上所有钱财都拿出来,后面等发展起来,就无需担心了。”
还未等老夫人开口,宁忠景便抢先道:“渝儿你有何打算?要知道,那云梦县虽然离这里不过五六十里地,可毕竟归属于德安府,而我宁家主要势力还是在汉阳府。”
在后世探明,云梦县的井盐储存量有两百八十多亿吨,素来享有“盐海”的美誉。可是在如今这个年代,云梦的盐矿还没有被人大规模开采,湖广行省更是历来被被视为缺盐地区,用盐主要靠调入淮盐、川盐等来满足。
想到这里,宁渝便道:“三叔,在我下山之前,曾与圆慧大师请教过,当时大师跟我说过一个天大的机密,那就是在云梦似乎有井盐,只是具体位置却不清楚,因此我打算带着这些孩童在云梦庄子里先住着,一方面培育人才,另一方面就是寻找这井盐踪迹。”这番话倒是说的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