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考、留学、写剧本……丢掉应届生身份后,他们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
不仅如此,我也开始去健身房、游泳馆,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健康饮食。过去两年的生活并不如我毕业时想象的那般顺利,甚至还一度因为目标灰暗而失控。可最近,对生活的掌控权似乎又一点点地回到了我的手里。
上大学之前,我总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足够优渥。
那时我还住在一座北方沿海小城,海风徐徐地吹,殷红的车厘子总会在六月涌上大街小巷。课余时间里,我学画画,听摇滚乐,打架子鼓,看书看电影,觉得生活并不难。
直到生活被真正交到自己手中。
安放我四年大学生活的小天地,这里有我做的模型、画的画和一面手鼓。
在北京读完四年大学,我打算出国读书,却没有如愿拿到心仪学校的offer,于是决定先找份工作。
一家坐标深圳、业内小有名气的工程公司是我的目标,我郑重地投下了自己第一份全职工作的简历。
仍记得,在接到录取结果的那天夜里,我梦到了一条半干枯的河,顺着河岸走过去,看到河里有一只巨大的乌龟。第二天去网上解梦,屏幕上赫然写着“乌龟象征着财富”,我心里暗自开心。
即将脱离学校的庇护步入社会,心情谈不上喜悦,却对未来充满了干劲儿和好奇心。我只身前往深圳——一座从未谋面也无人可依的南方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深圳城市一角
我在不同租房软件上找房,计算交了公积金和社保后到手工资还有多少,处理各种在校园阶段无需面对的琐事与难题。那时我才发现,成为一个成年人的过程是繁复的。
同样复杂的还有我的心事。每做完一项“成年人要务”,我心里总会充斥两种情绪,一种是对自己越发独立的庆幸,一种是感到离孩童时期越来越远的酸涩。
不过,生活大体是顺利的。找房、搬家、进公司,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个月后,我拿到了一张全新的、印着广东省深圳市字样的身份证。
虽然偶尔也会崩溃,比如南方的蟑螂总会在凌晨四点和来自北方的我相遇。每当它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家的每个角落,我都会恍惚,仿佛它们才是正义凛然的孤胆英雄,而我则是那个交了房租却备受挤兑的滑稽小丑。
我常常走进真实的建筑物中,感受并记录它的结构和光影。
实际上,我的成功入职并不是好运的开始。相关行业陷入冰点,每个员工也都心知肚明。可是,行业的含金量与内卷程度并没有被稀释,反而人人自危,没人甘心躺平。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卯足了劲儿上网课、学软件,抓紧一切可利用的时间,近乎疯狂地汲取各个领域的知识。
尽管无意“卷”入其中,可深陷在这种不进则退的环境里,我也不自觉变得随波逐流起来,去留学的念头变得越来越强烈。
从好的方面来讲,学习是必要的,留学可以让我以更好的姿态重新进入这个行业。除此之外,我也有另一层小心思——或许等回国时刚好能碰上行业回春,也能让我从自耗和内卷中暂时抽身,这是缓兵之计。
一名合格建筑人的必要支出:以箱为计量单位的咖啡胶囊。
于是我开启了边工作边申请的状态。即便身体无比疲惫,下班回到家中,还是会马不停蹄地准备申请材料,常常熬到两三点,第二天再顶着黑眼圈继续参加早会。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个月,还没等来考试,我就先把自己送进了医院。斟酌良久,我决定辞职,专心准备申请。
经济上的压力也随辞职到来。没有稳定收入,我只能找一些兼职挣外快,在淘宝上接设计工作,帮其他留学生改文书,或者进深圳的电子厂当流水线工人,拿两百多块钱的日结工资。
我还给自己制定了每天花钱的限额,尽量缩衣节食,控制日常开销。正值租住的房子到期,因不想再支付高额的中介费,我搬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酒店房间里,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一年,时常会想起大学宿舍楼下绽放的月季花。
在毕业后的一年里,我触摸到了社会的真实温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简单,而是更难。尤其随着眼界的开阔,我更能发现眼前的局限与自己的不足,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努力地生活。“努力”,在这里或许并不是褒奖,而是为了理想的未来不得不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