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顿是什么的奠基人之一 牛顿的代表作是与牛顿同年生的“中国第一高树”,经历了什么?
给云南黄果冷杉测高,科考队决定采用机械式的直接测量法:由人爬到树顶,确定最高树梢高度后,再将卷尺直接放下,下垂至地面测量。
攀爬技术指导蒋俊文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人工直接测量的精度比无人机更高,误差更小,不会受到环境对信号的干扰。但这棵云南黄果冷杉与高黎贡山的秃杉不同,树顶主干较细,攀树人员最多爬到距树顶两三米的地方,再用韧性较好的鱼竿“去碰树梢”,最后加合起来测量高度。
在五人才能合抱的巨树面前,摆在刘团玺等人面前的主要难题是:如何把攀树用的第一根主绳挂到树杈上。他解释说,云南黄果冷杉在30米之下没有任何树杈,很难直接挂绳,且主绳太重,要先把一根更轻的辅助用豆绳挂上去,再打绳结把主绳拽拉上去。
由于林冠太密,刘团玺等用无人机携带豆绳飞了9~10次,之后,又用弹弓向高空发射13次,豆绳终于被成功挂到35米高的一处树杈上。8月8日下午五点,蒋俊文把主绳布置到了80米最高点。“解决了第一根主绳的问题,攀树任务就完成了99%。”刘团玺说。很快,四根主绳相继被挂到了树上。
刘团玺说,野外攀树的关键是绳索系统。此次攀树采用的是国际上成熟的单绳SRT技术,并用双绳下降,树体不留任何人工物件甚至脚印,也不造成任何永久性伤害,实现“无痕攀登”。这也是泛户外领域的一种国际共识,无论是登山、攀岩、露营,人类都“不能在大自然留下任何痕迹”。
一棵树就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
爬到约60米高度时,是下午五点多,太阳开始落山。钟鑫俯瞰整片森林,岗日嘎布河谷里,光突然暗下来,之前很响的虫鸣也全部消失。然后,他慢慢能听到山谷里河水激荡的声响,森林也泛出淡蓝色的色调。
在仿佛是莫奈画布的背景中,墨绿色的云南黄果冷杉从树冠层中突兀地斜插出来,树干顶端,很多附生植物也到达了它们难以企及的高度。这是中国第一巨树和巨树群落的一种奇特姿态,“就像从大地里伸出两只手,把很多生命都抬高了。”钟鑫这样描述云南黄果冷杉作为建群种的重要意义,这也是中国寻找巨树的意义。
攀树直接测量与无人机辅助结合调查巨树。科考队员、中科院植物研究所王孜拍摄
何谓建群种?钟鑫解释说,建群种主导着一个群落的外观,是这片森林的建筑师。云南黄果冷杉的作用“相当于给很多生命提供一种额外的生态位,让整片森林在生物多样性的整体尺度上又向前一步。”
当钟鑫自己从树底攀到树顶,亲自触摸这些生命后,对这一切有了更直观的感触。距离树根十几米高的地方非常潮湿、荫蔽,树干表面缠覆着各种苔藓和附生植物,还有一些小型草本植物;到二三十米时,附生植物开始减少,藤本植物增多。最密集的是点缀有紫红色花朵的紫花络石,和常作为墙面绿化植物的三叶地锦,后者能攀附到50米左右的高处,这在华东地区很少见。到60米以上的树冠层,阳光刺眼,阔叶林密密麻麻的叶子被远远地抛在身下,这时只能看到松萝、蔓藓等少数耐旱的附生植物。
科研人员在云南黄果冷杉上一共发现了植物50余种。王孜指出,调查实际上一定程度消解了只有附生植物才会依附树干生存的固有印象。调查期间,科考队还同时对岗日嘎布曲流域的原始森林植被进行了整体调查,基本摸清了森林的分布格局、群落结构及其物种组成,并发现了中国新分布属2个,新种2个,共采集了200余份标本及50号种子及活体材料。
树底和树冠层,就像两个世界。王孜指出,以前,植物学家只能在水平尺度上研究亚热带到温带的植物带谱过渡。现在,一棵树上短短三十米的高度内,就跨越了亚热带和温带,仿佛从湿润森林来到了干热河谷。通过研究巨树上的环境多样性、异质性和植被垂直带谱,可以破解很多秘密。
“比如,常绿的尼泊尔常春藤分布于5米~10米的主干下部,夏绿的三叶地锦则穿过尼泊尔常春藤和紫花络石,在30米~40米的区间。常绿的紫花络石位居两者之间。在一棵树上的藤本植物有如此细致的生态位分化,这是之前经常被忽视的一种现象。”他说。
王孜进一步指出,生态位假说可以很好解释物种分化的原因,随着分化带来的差异不断扩大,到某一个节点,新物种就诞生了。他认为国内在植被垂直层面的研究还相对空白,有必要在未来进一步深化,巨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