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盲人。她教盲人如何化妆。
肖佳永远记得那顿盛大的晚餐。空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的味道,耳边是高跟鞋掉在地板上的声音。肖佳完全可以想象,女嘉宾们一定都化着精致的妆。除了她自己和她的盲人同事,她们可能是观众中唯一一个相貌平平的女性。
不敢爱美
一个视障女孩曾在一篇文章中描述:我从小就穿着爸爸的裤子。我从来不碰化妆品,从来不逛街,穿漂亮的裙子,也没有自己的衣服。因为他们觉得我不用出门。小贾不是这样的。她见过多彩的世界。14岁被确诊为视网膜色素变性前不久,她还在画室学习素描,理想是成为一名动漫作家。
从小她就喜欢父亲的四大古典小说漫画,一个短篇故事,一幅工笔画。吕布身穿英雄铠甲,身旁的丢西姆的故事更显婉约。她还记得清明上河图的样子,那些精致的线条勾勒出的繁华街道。
肖佳自学了素描、工笔画、国画、水彩画和漫画。她喜欢用美术笔和水彩笔给每一个指甲涂上红绿蓝的底色,再用小花点缀。家里人的化妆品也是她偷偷用来擦脸的。大红色的口红和黑色的眼影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很长。
直到高一考试,她才发现自己看不清答题卡。暑假去广州某医院就诊,确诊为视网膜色素变性。医生说她20岁就会完全失明。
一个学体育的朋友转了美术,说要帮她延续梦想。但这并没有给肖佳带来多少安慰。她辍学,开始了另一种生活。她在家没事干,一遍又一遍的看刘亦菲版的神雕侠侣,这是她最喜欢的电视剧,每个角色的造型她都喜欢。现在带女儿看神雕侠侣,肖佳在旁边,“看李莫愁的眼睛,眼影是蓝色的。”
在那段抑郁时期,肖佳开始暴饮暴食,体重从120公斤飙升至150公斤。她被误认为是“阿姨”,她爸爸说她“像只胖猴子”。肖佳不愿意。即使在终于可以看到自己脸的日子里,她还是希望镜子里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买了减肥瑜伽光盘和瑜伽垫,学会了每天运动三个小时。
随着肖佳慢慢瘦下来,她眼中的靛蓝雪花点越来越大,世界之光也逐渐向她靠近。肖佳发现,看电视时,她离屏幕越来越近,镜中的自己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当她瘦到90磅的时候,她上了体重秤,她必须触摸游泳代码的刻度才能知道她的体重。
21岁时,她开始走入人群,撞上面前的障碍物,在路中间剧烈摔跤,还把漂亮的高跟鞋踩断了。
肖佳完全失明了,对美的热爱离她很远。“隐身似乎让我失去了变美的能力。即使我很想成为,但我觉得我做不到。”
一次,肖佳被邀请参加一个盛大的晚宴。宴会上,宾客身上弥漫着香水味,高跟鞋落在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小典想象着他们的妆容应该很精致。那一天,她穿着一件波点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整个宴会中唯一的女性是她和她的盲人同事。那时,在肖佳周围,没有盲人会化妆。
后来,米歇尔去参加了一个电视节目的录制。她想打扮一下,就抹了点面霜梳了梳头发,觉得效果应该不错。节目的一个镜头被录制在观众席上的她身上,肖佳与她的家人分享了这个视频。
“贾加,你怎么这么沧桑?”小姑在群里问“你在北京过得惨吗?”
“不,我感觉很好!”肖佳艰难地回答,但她仍然意识到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
她心中有一个越来越大的疑问。为什么盲人不能打扮漂亮?为什么那么多关于残疾女性的报道那么惨?
会“疼”的妆
2014年,肖佳在北京的一家公益机构做速度记录仪。恰好组织举办了一个培训视障人士化妆的活动。
在现场,三名化妆师站在舞台上示范,肖佳是其中一名模特。化妆前照一张,化妆后照一张。两相比较,化妆师对肖佳赞不绝口:“化妆后怎么能像萧亚轩!”
“那我可以自己做吗?”小贾问。
化妆师把眼影托盘放在Jony J面前,“你能看到上面的颜色吗?”
“眼影托盘在哪里?”
所有的化妆师都打退堂鼓,明确告诉肖佳,他们不能教她。
当时,肖佳的丈夫蔡聪正在为残疾人制作杂志和收集信息,他偶然在互联网上发现了一个名叫露西的英国女孩。她是盲人,在网上教化妆。因为语言的原因,小贾听不懂露西教的技巧,但她决定自学化妆。她确信英国的露西能做到,她自己也能做到。
借助读屏软件,她学会了一堆美妆文章。当她开始手术时,疼痛成了她对化妆的第一印象。涂了睫毛膏后,每次眨眼睫毛都会流泪。不拿统一的粉底,总会邀请有眼光的同事来问“为什么脸上会有白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