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小时候,探亲是个热词,意味着有很多种肉吃,有红包拿,当然还有机会和一堆同龄的孩子玩。但现在过年了,一提到“探亲”,就怕上上身。我只能苟延残喘,能早点走就早点走。我的亲戚们聚集在摆满美味食物的圆桌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手。只能低头玩手机。
谁的女儿结婚了,谁的孩子考上了哪个大学,谁的朋友快死了,今年谁发财了。这些都是亲戚们在饭桌上常说的“父母的缺点”,但我一个都不认识,没法插一句话。因为离家太久,小城的生活场景离我越来越远,甚至连生活中的“琐事”都完全不一样了。我一开口就不知道说什么,好让他们愉快地加入讨论。为了防止尴尬,我干脆放弃了谈话,成了亲戚孩子眼里那个只会玩手机的怪阿姨。
后来才知道,我的“症状”是关于“离婚”的。在一些新闻报道中,有学者对“断亲”的定义是: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亲属关系逐渐淡化,一些90后、00后越来越忽视与亲人的情感联系。的确,这很符合我的“临床症状”——90后不怎么和亲戚聊天。
后来一般亲戚家发生的事情,这些“家事”几乎都是通过父母转述给我的,我和亲戚几乎断了联系。
有人说这是一种文化解体,是传统文化影响力下降的表现。我觉得特别严重的时候有点夸张。生活场景和生活方式本身都在塑造着人们的思想和日常生活。小城镇琐碎,父母矮小。长期在外的人,越来越生疏是很正常的。不熟悉之后自然很难对小县城的家庭生活产生亲近感。并不是说“父母的缺点”有什么错。”父母的缺点”和“琐事”是生活的乐趣,但我总觉得那些离我太远了。
我不能担心谁的孩子辍学了,因为我的大脑无法弥补这个孩子的样子;表妹离婚我不能难过,因为我没去过她的婚礼。至于哪个表哥在外面有前途,我也承担不起,因为生活工作的圈子跨度太大。大概就像董老师告诉我们,他和另一个主播是几经转折的关系,疏远到一个是傅,一个是穆。
费孝通的《老乡土中国》分析了熟人社会和陌生社会。熟悉亲戚是熟人社会关系的一部分,是基于“认知前提”和“人伦关系”的情感需求。但是,一部分人离开原来的熟人社会,进入陌生人社会后,生活的运行是基于既定的、透明的社会规则,熟人社会的情感需求逐渐萎缩。或许,每一个踏入陌生人社会的人,都必须学会与熟人社会的亲人“和解”。
其实,高速城市化,异地求学,大城市打拼,是一个漫长的“断亲”过程。当你在CBD的广场上刷码的时候,当你裹着夜色在出租屋里哭泣的时候,你家乡的一堆亲戚既不能帮你,也不能感同身受。
现在年轻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更多的是基于某种共识的探讨,或者是对某种社会现象的感同身受和理解。对我来说,“情感联系”可能是指一起聊一部热播剧,一起玩飞盘,或者聚一堆文艺青年在出租屋看纪录片。我的核心网没有亲戚。他们是工作中的同事,研究生的同学,与无良中介斗智斗勇的室友,瑜伽课上的好姐妹,足球场上的好兄弟...
它是一种群居动物。然而,大城市的生活不需要基于农村复杂家庭和公婆的纽带。我们没有“断亲”,只是换了一种关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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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文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