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脏乱差,影响心情,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容易吵架,容易生病。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我经历了这样的一个过程。
八十年代,我和姐姐都长大了,单独住在西屋。有一个暑假,我妈下班回家,说我的房间太乱,跟猪窝一样。让我收拾房间。
我先扫地。那时候房间是土地。我把地上的废纸捡起来,把一些东西归位,把地上的灰尘收走。
我妈说:“桌子上收拾收拾,把书摞起来。”我又开始收拾桌子。把看完的书或者不看的书,都放进我的书架里。把正在看的书,放在书桌上。
我妈说床上太乱。我就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塞到旁边的被格子里,枕头也塞进被格子里。我把床单铺平。
后来,我妈打开被格子,说我被格子里太乱,东西塞得太满。她让我把被子都放在一个格子,褥子放另一个格子。
我按照我妈说的,被格子也收拾整洁了。然后,我站在门口往我的房间看,我的房间真的不一样了,整洁,干净。
但房间整洁了两天,又乱了,一是我还没养成每天定时打扫房间的习惯,二是房间里东西太多。
北墙下,堆满了荤油坛子,酱菜坛子,土豆,萝卜。我和姐姐的床下也塞满了东西,小时候穿得围嘴,都还留着。房间里的东西太多,本身就显得乱。
后来,我买了一个很长的窗帘,把北墙围上了,把所有的杂物都挡在了窗帘后面。房间里看起来整洁多了。
这只是我做的第一项工作,随后,我开始扔东西,把床下堆积的东西,扔到仓房里。
还有,房间的被格子,只放我和姐姐的被子和衣服,不会太拥挤,但里面有很多陈旧的被褥,都被我转移到仓房。
我的房间整洁,通透了,柜子里,床下,都是四面通风,干干净净,没有积压的东西。那阵子我感觉心情非常好,坐在房间里,什么也不看,也觉得舒服,看什么都顺眼。
后来,我放到仓房里的东西,被耗子嗑了,我妈又把这些旧物拿回来,塞满我的房间。
我看着床下的堆积物,看着塞满的被格子,觉得压抑。有一阵子,我不再收拾房间,衣服乱丢,哪里都是堆积的物品,床上,地上,椅子上,写字台上,窗台上,房间乱得不像样。
那时候,也是我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我应该是陷入了人生的第一次抑郁时期,青春期自卑,敏感,对前途迷茫。我经常挨我妈骂。我也和我姐吵架。我不想在家里待着,我不喜欢这个脏乱差的家。
我妈吩咐我收拾我的房间,但是我妈和我爸居住的东屋,脏乱差三个字,就概括了一切。房间的地当中,是个圆桌面,圆桌面的下面,摆着六张凳子。桌子上永远有茶杯茶壶,上面落了灰尘。
窗台上摆着几盆花。花盘都碎了,看着心里就别扭。
我妈房间里靠墙有几个大柜,里面被各种物品塞满,柜子的拉门永远关不严,有时候你在房间里看书,就听吱呀一声,吓你一跳,原来是柜子里的物品,把拉门挤开了,物品掉了出来。
我妈房间的北侧是一铺通长的大炕,炕上永远有织了一半的毛衣,有脏脏的毛线团,有扫炕的笤帚,有鸡毛掸子,还有垫子,还有穿完没有放起来的衣服。还有我爸妈的手套。
房间里如果只有这些,还不是很乱。可房间的地上,总是放着一些木头,蔬菜,还有我现在已经忘记的物品,总之,每次吃饭,我的脚就会被杂物碰伤,心里就蹭蹭地窜火苗子,脾气坏到了顶点。
我爸妈那个时候也经常吵架,其实都不是大事,全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我发现一个现象,这个家里,谁吵架占上风,谁就略微强势一点,谁吵架占下风,谁就容易生病。那时候,我爸经常生病,胃炎,阑尾炎,还有什么病,我都记不住了,反正,我记忆里,我爸住过几次医院。
我妈后来自己做小生意,在家做鞋,算是手工作坊吧。您想想,做鞋的那些鞋料,都堆放在三间房里,别提多乱了。我妈虽然挣到一些钱,但是,我和我妈的矛盾一触即发,我妈和我爸也经常吵架。
1985年,我姐上大学那年的冬天,我妈忽然病倒了,拉血。后来,我爸带着我妈去了哈尔滨。住院很多天,切除了子宫。我妈从那时候开始,脾气越发暴躁,蘸火就着。
现在,我理解我妈了。那时候,我妈切除了子宫,四十出头,更年期提前,生活压力大,几个孩子待业,家里又没有个干净的空间,所以,我妈脾气不好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