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半指着自己身上的狐裘长袍问颜色,这是你卖给半个月前那批商人的?
是,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因为着狐裘长袍就是他们买来送我的。我们的商队从你这里买了皮货以后在路上就遭了劫,我……有幸逃脱……却……受了伤……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是唯一能附体的衣物……说罢就泣不成声。颜色在喝了一口酒后,便不语,只叫阿半好好休息。于是寨子中的人以为阿半是颜色的女人,却不知道颜色从哪里搞来了阿半这样一个跛脚受伤的女人,都以为那一次与商队的买卖,颜色的确赚了一大笔。可颜色依然我行我素在寨子里面搞别的女人。只有阿半知道颜色在阿半醒的那一天 就悄悄在屋内做了另一张床。老老实实睡在那里,或者干脆彻夜不归。
阿半很少笑,总是冷冷的。脚上一直缠着伤布,似乎伤口愈合得太慢。身上总穿着那件昂贵的狐裘长袍。颜色依然打猎,而且还发现最近附近的狐出没频繁,成群地在山寨周围转悠。甚至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火狐和白狐的行踪。白天,颜色空闲的时候便把阿半抱到屋外晒太阳,阿半看着雪地上的阳光会笑。冲着颜色淡淡地笑。我想要一件暖和的衣服。阿半说。
颜色说,会的。于是那天傍晚,居然有三只火狐掉进了颜色设在树林的陷阱中,另有三只白狐被颜色设在雪地离的猎夹夹到,活活夹死。村里人都大为震惊。说颜色红运当头。几天以后,阿半就穿着火红色的皮袍静静坐在屋前看斜阳了……阿半来了以后,颜色在寨子中向别的女人买了铜镜,偶尔清晨,他会看见阿半艰难地移动身体到床边来用一只白色如玉一般的狐骨细齿的梳子梳她漆黑如瀑的长发。然后再用昨夜烧过的小木炭对着镜子瞄细长的眉。有时她会从镜子里对着颜色淡淡地笑……
后来村子里面就出事了,有一个青年男人死了,是在夜里死的,死在山寨供奉白狐皮的神社前,死因不明,有人说那是狐妖来索命。身为族长的颜色一大早就出了门,那一夜未归。阿半便点着灯在屋子里等了一夜,那一夜,颜色的屋子亮了一夜,山中的狐也在山寨外号叫了一夜,却始终没有跨进山寨一步。自从阿半来了寨子,怪事连连,寨中一连几个小孩失踪了。从不进寨子靠近人类的火狐还有白狐也居然闯进寨子中,将宅子中的家禽全部咬死,但是接连有很多火狐还有白狐掉进颜色设下的陷阱还有被夹死在颜色的猎夹上,仿佛故意这样撞上来的。
于是寨中人说阿半是狐妖,夜里颜色不在屋里时,寨子里的人们举着火把闯进了木屋,揪着阿半的头发将她拖下床来。她一瘸一拐地被拖到外面的雪地中,重重地被推倒在地上。阿半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火光下这些狰狞的面目,仿佛地狱中青面獠牙的野鬼。她开始发抖,一只手不自觉地捂住脚踝但伤口,一只手护在胸口。寨子中愤怒的的村民冲上来撕扯着阿半的头发还有衣服,他们抡起拳脚朝阿半又打有踢,在挣扎中,阿半脚上的伤口裂开来,一地都是血,血地里凌乱的岁片和脚印还有血迹。随即阿半被一个大块头的男人揪扯着头发,连拖带拽地拖向一堆柴火架上,说要活活烧死狐妖。阿半没有挣扎,痴痴地频频回头望向颜色的小屋,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不会来的,不要等了,他此刻也许正在某一个女人的怀中逍遥……阿半开始绝望。当大火开始燃烧,阿半被绑在火堆上仰望着头顶深蓝色黑幕上的星辰,眼泪婆娑,然后就在模糊中望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冲进了人群,然后阿半笑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当她看见那张熟悉的容颜,仿佛初见时那么温柔的目光……火堆瞬间就被打散,七零八落地散在雪地中,火也失去了威胁阿半的力量,阿半被烧焦的头发还有衣服散发出惊恐还有绝望的紧张气味。
颜色一把抱起柴堆上的阿半,阿半瑟缩颤抖着缩在他怀中。
放下她,她是狐妖,会害了所有的人,包括你!
她不会!颜色冷冷答到。
你自己知道她不会?没准明天连你的尸首都找不到了,现在让我们把她烧死,以后村子就平安了。
不准你们碰她!
颜色,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害了整个村子的人的。
再说一遍,不准你们碰她,因为她阿半,是我的女人!说罢颜色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砰一声关了门。
寨中人见自己的族长如此愤怒,只得作罢,怏怏地离了去。当血止住了,泪也止住了。她开始迎合他的激情,当做那是惊恐后的安慰。她拼命地想要找到依赖,怕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无数狰狞鬼魅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