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行至离爆心只有三十余公里时,电线杆也都朝爆心的反方向躺倒在地上,飞机、汽车这些坚实的钢铁制造品已经烧熔,一辆汽车几乎已经化成了一坨黑铁,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框架。
越往深处走,情况越惨烈,试验品在掩体里的部分还能保存一些,不在掩体里的有的己然不见了踪迹。试验前关在汽车驾驶室里的猴子也基本被烧没了尸体。
余温未散的试验场区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核爆后第一时间赶赴爆心的防化兵
整整挖了两年半
自1964年第一次原子弹试验成功以后,地面试验、地下试验相继展开,官兵们的任务也愈加繁重。在试验结束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需要对一些埋得较深的试验样品进一步挖掘。
试验场里,几乎每一项工作都要与核弹及带有辐射的效应物打交道,在自然环境恶劣和工具简陋的建国之初,官兵们所面临的困难和危险不言而喻。
从事过试验场进行地下取样工作的士兵回忆说:“每次作业,1个班7个人,每班6个小时,不分昼夜地挖。山洞里散不尽高温,常年在45摄氏度以上,原本要求每个进洞作业的士兵必须穿帆布防护服,戴防毒口罩,但防毒口罩一渗入汗液便堵死了气口,战士们工作不了,没多一会儿便全卸了防毒口罩。”“如果不是服从命令,很难坚持下来。”
有一次平硐试验,战士们整整挖了两年半,没有节假日。据说那本来是一个计划里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最后不但完成了,还比规定时间提前了27个小时。“听说最后立的集体三等功还是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亲自批复。”
红山,21所所在地
离爆心100米
马兰基地运行步入正轨之后,原子弹试验越来越密集,最多的时候一年试验四次,常常是一颗在试验,第二颗、第三颗已在场区内准备着,战士们不停地打井、挖掘施工,吃住等也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核辐射的污染源。很多战士知道光辐射和冲击波,但对核辐射了解很少,在那里也极少有人会提到原子弹是有辐射的,“就是像个大炮仗,放完就完了。”
一次,一队新兵进了试验场,扎下帐篷训练了几天,才被一个老兵告知:他们的训练场半个月前刚刚试爆了一颗原子弹,爆心离新兵帐篷不到100米。新兵们赶忙换了营地。但谁也没注意,甚至有个战士曾在爆心附近的帐篷上剪下一块帆布做了双鞋垫,用了很多年。
这些让人想想都觉后怕的举动,几乎每个战士都有那么几次。
中国首次核试验爆心
不能说的秘密
“见到这么壮观的景象,参加那么光荣的任务,高兴只能自己高兴,却没办法告诉家人,不能和别人分享这个喜悦。”告别马兰的退伍老兵,结束了在试验场所有工作,却有一个任务永远无法停止:保密协定,从入伍开始一直到死,“保密”要伴随老兵们走完余下漫长的人生。
“我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会再说起这些。”生性醇厚的老兵们大多复员后回归农村继续原来的生活轨迹,坚守着保密协定,甚至一些复员后的老兵出现相关健康问题时,他们仍不敢向医生言明自己过去的工作。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电视上播出《东方巨响》、《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等纪录片后,他们才知道自己那段秘密的工作,终于可以被世人所知了。
马兰烈士陵园
再回马兰
上世纪90年代后期,全国各地纷纷自发组成了战友联谊会,老战友们凑在一起回忆曾经在戈壁深处的时光。“风一过粥里都是半碗沙子。”“半盆水洗脸洗脚洗衣服。” ……这些如今说起来像笑话一样的故事,曾是老兵们亲身克服的一个个生活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