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批判而批判,莫言的笔下世界能走向何方?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著书立说是件不得不谨慎的事。
我理解和赞同莫言的初心,批判丑恶,维护正义。这也是他能得到一部分人支持的原因。
非常遗憾的是,莫言在批判丑恶的时候把问题放大了,以点否定面,说话极端,不介意以粗俗肮脏的笔触,来突出要表达的主题,在他愤怒表达对这个世界的谴责时,误导了人们对事情真相的认识。
…跳蚤在母亲紫色的肚皮上爬,爬!在母亲积满污垢的肚脐眼里爬,爬!在母亲泄了气的破气球一样的乳房上爬,爬!在母亲弓一样的肋条上爬,爬!在母亲的瘦脖子上爬,爬!在母亲的尖下巴上、破烂不堪的嘴上爬,爬!母亲嘴里吹出来的绿色气流使爬行的跳蚤站立不稳,脚步趄趔,步伐踉跄;使飞行的跳蚤仄了翅膀,翻着筋斗,有的偏离了飞行方向,有的像飞机跌入气涡,进入螺旋。跳蚤在母亲金红色的阴毛中爬,爬!--不是我亵渎母亲的神圣,是你们这些跳蚤要爬,爬!跳蚤不但在母亲的阴毛中爬,跳蚤还在母亲的生殖器官上爬,我毫不怀疑有几只跳蚤钻进了母亲的阴道,母亲的阴道是我用头颅走过的最早的、最坦荡最曲折、最痛苦也最欢乐的漫长又短暂的道路。不是我亵渎母亲!不是我亵渎母亲!!不是我亵渎母亲!!!是你们,你们这些跳蚤亵渎了母亲也侮辱了我!我痛恨人类般的跳蚤!写到这里,你浑身哆嗦像寒风中的枯叶,你的心胡乱跳动,笔尖在纸上胡乱划动……(莫言《欢乐》)
我象思念板石道上的马蹄声声一样思念粗大滑畅的肛门,象思念无臭的大便一样思念我可爱的故乡。(莫言《红蝗》)
更重要的是,莫言只是为了粉碎他眼中的丑恶世界,至于世界将来会如何,他不管的,他只负责批评,这使得他的批评是不负责任的。他描述的黑暗,带给你的只有绝望。
小说家是用思想来选择和改造历史事件,如果没有这样的历史事件,他就会虚构出这样的历史事件。——莫言
那么小说臆想和虚构的世界,显然是有目的。这是否减弱了批判的价值呢?
在莫言的世界里:好人是坏人,坏人是好人。好人坏在虚伪上,坏人胜在真实上。坏人说,我是土匪流氓,做什么坏事就都是理所当然。而好人做点好事,背后总是有所图。坏人做一件好事,光辉万丈。好人做一件坏事,罪该万死。
莫言的文学,披上批判的外衣,当然也是很光鲜亮丽的。最奇怪的是,魔幻和虚构是真实的。
“当别人聪明伶俐,我们又傻又呆;
当别人心机用尽,渐入颓境,
我们恰好灵魂开窍,昏眼变明。”(莫言《晚熟的人》)
可是莫言要让晚熟的人又怎么做呢?
本性善良的人都晚熟,并且是被劣人催熟的,最后虽然开窍了,但仍然善良和赤诚,不断地寻找同类,最后却成为最孤独的一个。(莫言《晚熟的人》)
晚熟的人,又怎样?当他坚持善良和赤诚,结果是成为最孤独的一个。读莫言,你会陷入绝望的,会变成叶文洁么?
自古以来,无数人为这个世界应如何组织和运行,提出自己的构想。从思想文化上、组织制度上,让世界能美好。
可是从莫言的书里,我看不到他建构世界的思路,反正哪哪都不好。他判断好不好,只有一个标准,真。这个真能够赞美土匪流氓,这和赞美侵略者的一块糖,是一样的。结果又失真了。这是很有意思的事,就这么神奇。
莫言的意思是,你负责做事,我负责给你找毛病。这让我无比羡慕作家这个工作。作家可以虚构呀,作家有良心呀!作家可以为所欲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