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7月02日
也许每个人都有特别孤独无助的时候:比如这个火辣辣的下午。我的心仿佛被一团火烤着,烤得我无所适从。这样的孤独对杨槠策说,怕是他难以理解的。是的,我的身边多了这样这一个人,其实每个人来到生命里都像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你既然享受了他带给你的好处,也要承受他带来的风雨。闭上眼睛,他就是我的枕边人,和我一起吃饭睡觉的那一个,贴着肉体安慰我的那一个。但是在我之外,他是一个女孩的父亲,一个养蜜蜂的青年,一个神农架的男人。更要命的是他年轻,健全。
王全安导演今天到横店来看我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北京,他给我带了一瓶茅台,真是合了我的意,我当即就要把那瓶酒拆得喝了,可惜出版社的办公室里没有菜,干喝了一杯红酒了事。我看过《白鹿原》的电影,但是没有留意到谁是导演。后来也看了《白鹿原》的书,和他讨论之下,都觉得是从小娥给她公公盛草吃那一节才写出了感觉,前面写得泛泛。所以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以小娥作为第一个入手的镜头。
他来找我是想和我一起搞一部电影,反正我一直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命运刮东风我就往西走,生活刮西风我就往东走。电影的构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说出来,至于怎么拍是他的事情,和我的关系不大。高兴的是我们中午终于可以在一起喝白酒了。别说,文峰塔还是有入得了口的酒,好喝是好喝,价也是好价。结果我们三个人(包括我那冒牌同学村书记,王导昵称他“村霸”的)干完了两瓶,了无醉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没有喝醉,我就很沮丧,白背了喝酒的名声。
他们吃了一顿饭就走了,说下次带好酒来直接在家里整。有才华的人都是有趣的人,在北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一个有想法好玩的人。当然他对我也是这样的感觉。所谓“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就是说一万个人见了我都觉得我有趣,我这不叫吹牛,叫把真相缩减了十分之九说了出来。我们回到房间里,照例开了空调,不然神农架的野人会热死在这里,到时候可了不得:那些本来就觉得我配不上杨槠策的人们会把我浸猪笼。
和杨槠策在一起半年了,其实我走得很辛苦。好在他到我家后,没有那么多杂事,心情也好多了。在神农架的时候事情太多,他的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一点很小的事情就会引起一场大波浪。我难过又沮丧:这样的相处实在太累。人们怜惜他年轻,找了我这样一个年纪大的残疾人。但是谁又心疼过我这么大年纪还要承担网络的暴力,谁心疼过我别人诋毁他的时候,他会把这些放在我肩头呢?
这是一个特别别扭的世界。那些在网上说我配不上杨槠策,说他应该找一个年轻健全的女孩。于是抖音上骂我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是女人。她们说我长的丑,但是她们的外表也不过是“正常”;她们说我不应该抛头露面,但是她们天天扭腰送胯,美颜开到底;有的人说我写的不是诗歌,但是她们写的就是顺口溜,而且还是没有对仗的顺口溜。她们说我找了个小老公是“伤风败俗”,但是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