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我考上了大连理工大学,学习机械制造。杰子子承父业,跟着父亲做了几年木匠,又开了个家具行,生意还行。带鱼想参军,无奈食指残疾,体检被刷了下来,他肠子都悔青了,哭着说要是不玩枪就好了。后来他去民政局领了个残疾证,在旅游景点附近摆摊卖纪念品,没几件真货。我们去看他的时候,他非要请我们吃饭,我们婉拒了。
强子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打工,那座城市靠近中缅边境,同学群里偶尔聊起他,有人说他去“金三角”闯荡去了。据说2018年时候,国际刑警组织加强了对走私枪支的打击力度,“金三角”那些毒贩们枪支匮乏,强子是被重金聘请过去的。
我们这群“火柴枪手”最终都滚入红尘俗世中,成了忙碌又平庸的大人,只有强子仍走在与枪为伍的道路上,我有些担心他这样铤而走险,却也羡慕他的无畏和执着。
今年,新冠疫情结束后我们同学聚会,杰子带来了强子没了的消息。
强子因为造枪技术好,引来毒贩多方争抢,不想在团伙火并中被乱枪打死。
我们都沉默了许久,有人低低说了一句:“唉,玩枪者必死于枪下。”
几番碰杯,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那把丢失的枪。我们问杰子那把枪是不是他偷走了。杰子迷离着眼,说:“不是,我亲眼看见那把枪是被一只大燕子叼走的。那只燕子很大,光翅膀就两米多长,叼着那杆枪,跟叼着狗尾巴草一样轻松。”
“你他妈喝多了吧!”大家都说。
“没有,我亲眼看见的。”杰子言之凿凿。
后来,我们聊了许多,关于房价关于工作关于国家大事,而关于“枪王”的争论,就像少年时代的一个虚无的梦,再没人提起。
题图 | 图片来自《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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