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名为《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的视频不断刷屏,一个平凡人的强大力量让众多网友发出感叹:人生实苦,但苦又如何?日子还不是照常要过?患有腿疾的二舅都能“排除万难,一切向着胜利前进”,那身康体健的我们呢?又有什么理由总是抱怨生活亏待了自己?
其实,像二舅这样平凡而充满力量的人,在芸芸众生中并不少见,而这样的人,易让人动容,却也最易让人忽略。或许,他就生活在你从未注意过的角落里,或许,他刚刚就与你擦肩而过,对他们来说,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情,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生活本就如此,唯有努力,才没白活一场!
我的伯父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养育我的人,但却不是生我的人。他的一生,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苦难”,甚至是比苦难更苦。
故事得从我爷爷奶奶说起。我的奶奶嫁给爷爷时是二婚,但爷爷是头婚,可以想见家里很穷,否则一般人不会娶二婚,在当时是实打实“根正苗红”的贫农。婚后两人生了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确实让人羨慕。吃不饱穿不暖的时期,有男丁就是有劳动力。
然而,还没等我的父亲和几个叔伯长大成人,1967年,爷爷奶奶先后去世,扔下四人自生自灭。那年伯父13岁,我的父亲排行老二,11岁,最小的叔叔不满6岁。众人皆唏嘘不已:这一家子以后可怎么过?还能怎么过?硬着头皮咬着牙往前过!
13岁的伯父既是兄长,又是爹妈,将三个弟弟拢在身边。也有人建议将弟弟们送去别人家,但都被他拒绝了,他说家不能散。庆幸的是当时吃集体大锅饭,虽然年纪小赚不了多少工分,但至少不会饿死。伯父安排弟弟们放牛的放牛,出工的出工,好歹是有口吃的。所以,他对毛主席充满了感激之情,经常说,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活到现在的自己。
苦日子一天又一天,有一次,还未成年的大伯挑着一担谷子去集镇上碾米,却摔在一个大缺口里爬不上来,在里头呆了大半天,最后遇上过路的同村人拉了一把,才爬了上来,收拢和着土石的谷子,担上肩继续去碾米。
穷人的生活,日复一日,确实没有过多可以述说的内容,无非是干活吃饭,吃饭睡觉,然后又反反复复。说多了自己的苦难就变成了让人又怜又厌的祥林嫂。
转眼间,大伯到了成家的年纪,可家里太穷,又没爹又没娘,是个人家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别人介绍了几次,但均因家徒四壁而未成。大伯感慨穷人真难,世人真势利,从此断了成家的念头,一门心思扑在三个弟弟身上,所以,他到现在都没娶亲。
在这样苦难的家庭里,就算是扑上满门心思也难以改变现状。我的父亲和大叔叔都没上过学堂,上学要交学费,家里出不起,最后只有小叔叔进了校门,他成绩很好,却在中考时被人顶替,导致无高中可上。也许你会说,可以去告啊!但那个年代,那样的家庭,真的是求告无门,纵使你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小叔叔去拜师学了木匠,做起了木工活。再后来,我父亲娶了我妈。据说当时外公不同意这门亲事,是我外婆认为父亲聪明能干,没钱怕什么?最终拍板让我妈嫁了过来。
这么多年,家里终于有了一个女性,上到我大伯,下至我小叔,对我妈都特别好,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不在家呆了。她虽然生了我们兄妹三个,却全是我大伯带,晚上我们也都是跟着大伯睡,我妈就负责喂奶,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但说实话,我妈确实很能干,又很要强,干农活真是一把好手,田地间的活就没她不会的,所以,我家的日子眼见着慢慢好了起来,大叔也在我妈嫁过来的两年后娶了妻,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好在最终亲事办成了。
然而,“时来运转”这个词却不会轻易降临在这种苦难的家庭里。在我两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这个公认的我家脑子最活络的人,永远不再理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