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建涛被大叔扛着,翻出小区。
一路上都没有警惕的符建涛,上了公交车就有点害怕了。
" 再不回家的话,妈妈会找我的。"
可惜,年幼的符建涛,警惕和反抗能力都不足够。
被带到一个不知道是哪的陌生地方,大叔指着一个有点黑的男人,说那是爸爸。
符建涛的爸爸那时常驻扬州工作,他依稀记得父亲没那么黑啊。
大叔只好解释道,那是晒的。
见大叔这么说,小符建涛只好接受,和 " 爸妈 " 坐大巴,来到了山东聊城。
后来他才知道," 爸妈 " 是这个大叔的二哥,家里已经有三个女儿,他是第四个孩子。
而那个大叔,也成了自己的三叔。
生活一切都变了。
周五前,他的家是个有很多好吃糖果的小卖店,自己有很多玩具,家里饭菜也可口。
一夜之间,他的家人换成了带着陌生口音的人,桌上的白米饭也换成了馒头。
他不敢把这变化往太恐怖的方向想。
符建涛依稀记得,自己调皮时,妈妈曾开玩笑说 " 再不听话就把你卖了 "。
他无法分辨这是句玩笑话。
只是有点担心,这变化是不是叔叔和妈妈 " 两厢情愿 " 的结果。
而推翻这个结果,他用了 14 年。
02
" 我哪里也不敢去 "
2007 年 12 月 28 日,彭冬英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周五。
如果她能多拉住小儿子涛涛一会,等大儿子写完试卷再放他出去玩;如果能对那根来路不明的棒棒糖多点戒备,对儿子换鞋再多问一嘴 ……
" 如果 "。
——这大概是她 14 年来想得最多的一个词。
那晚,盯着大儿子写完作业,8 点半,她下楼找儿子回来洗澡。
楼下,没人;儿子在小区里玩得好的同学家,不见;围着小区找了几圈,无果。
她想到三天前,吃饭的时候电视上在放的《深圳第一现场》。
有个老人跪在地上举寻子海报的新闻,老人在找她的孙子,孙卓。
当时看到,她还叮嘱两个儿子要小心陌生人。
彭冬英脚都软了,立马报警,然后继续找。
14 年年间,彭东英到处参加寻亲活动,发寻人启事。
还把自己社交账号的 ID,改成了 " 寻儿符建涛 "。
头像,换成了儿子 5 岁时的照片。
2007 年网络不太发达,家里也没电脑。
她贴完寻人启事,就去网吧通宵,学着注册 QQ,发帖。
只要是有可能找到孩子的方法,她都试一遍。
接受采访,参加寻亲节目,在社交平台发寻人启事,甚至变卖家产只求有线索,和其他受害者家长们组团到全国多地寻找孩子 ……
每天出门,冲着太阳许愿;晚上回家,冲着月亮许愿。
她不能让涛涛没有 " 爸爸妈妈 "。
她太知道没有亲生父母的痛——自己 5 岁没了母亲,9 岁没了爸爸,相依为命的弟弟在 2001 年意外去世。
没有亲人关爱,相守的日子,孤独无依。
大儿子需要她,又怕小儿子回家找不到自己。
14 年,她没搬过家。
那栋在 2 楼的出租屋,租金从五六百涨到三千块,交的房租都够买房了。
儿子走丢那年暑假最喜欢的红色套装,她一直留在身边,放在枕头底下。
每天晚上睡前,像是哄着孩子入睡般,对着它说话。
儿子 咱们睡觉了
早点回来陪妈妈
孩子走丢后,她最怕过节。
中秋节,每次 " 月圆 " 都在扎心。
除夕,一桌子的菜和碗筷,总有一副留给涛涛。
记挂着孩子有没有开心过年,有没有压岁钱。
家里每一个重要的日子,她都想跟孩子分享。
大儿子高考,她发状态,希望儿子能看到。一遍遍地发小时候的照片和大儿子近照。
只求孩子能在上网时,瞟见这张熟悉的脸,想起自己的往事。
还不厌其烦地叮嘱,看到这条消息,或者怀疑自己身世的,去找公安机关做 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