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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任何工作的辛苦,可以比得上永远重复的家务劳动带来的折磨——干净的东西变脏,脏的东西又被弄干净。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全职这个角色的折磨处就在于,它其实冗长地占用了一个人大量的生命。
而不是全职太太的女性,也难逃这些事情对身体、精神的消耗和搓磨。
走上社会,就会被问及生育计划;
走进婚姻,就会无可避免地承担大半以上的家务劳动;
到了年龄,就会被全方位地催生催育;
再回到工作岗位,那等待职场妈妈的就是职场的边缘化 ……
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无可辩驳的女性处境。
无论是生育的身体损伤,还是职业生涯的断送,又或者是对人的精神的全方位的消耗 ……
只是,以往女性总是羞于谈钱。
毕竟,社会上有太多诸如 " 拜金女 " 这类的词语专门用来贬抑谈钱的女性的词语。
被妻职和母职捆绑的女性,也不敢谈钱。
谈钱就污名了母亲和妻子的身份。
况且,钱也无法量化和抹平女性在婚姻和家庭中的付出。
钱当然无法量化和抹平。
但不谈钱呢?
打工人 996、007 的时候,资本家还会给出 3 倍工资、16 薪的薪资待遇来笼络人心。
不谈钱的女性,所有的付出,换取的都是暧昧的、无保障的。
无报酬,无社会认可。
不但无认可,甚至还会永远被戴上 " 吃软饭 "" 被养 " 的贬抑色彩。
有人说,社会并没有不认可母职和家务劳动,我们不是总在歌颂母亲伟大、操劳吗?
不一样。
能够真正改变女性处境的,不是歌颂和怜悯。
而是认可母职和家务劳动的劳动价值。
不是口头上的、一带而过的。
而是,从去除女性在婚姻中谈钱的污名化开始。
从意识到,女性在婚姻中谈钱是正当的、合理的开始。
只是长期以来,我们的社会根本没有表现出,想去为婚姻中的付出母职和家务劳动价值的女性算这笔账的迫切意愿。
有人计算过,如果按当地保姆的工资去给妻子算报酬,大多数家庭是根本负担不起的。
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男方要求女方婚后全职带娃。
女方开了条件:一要社保公积金,二要把她当作保姆聘请。但是婚后开销接受两人分担。
听起来合情合理对吧?
但男方拒绝了。
原因呼之欲出,这位男方家算得清楚:养老婆,就是按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买到一份劳动力。
离婚法案中不是没有认可女性家务劳动价值的名目。
但迄今为止,国内离婚官司中赔偿给女方的 " 家务补偿 ",最高的数额只有五万元。
除了数额极低,家务补偿在今年之前,还有一个难以达到的前提条件。
今年 1 月被废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中规定,要申请家务补偿,必须要约定婚后财产归各自所有。
相当于财产分割和家务补偿二选一,由此,家务补偿更加有名无实。
来源:《人物》
但,只有认可家务劳动的劳动价值,才能去除女性在婚姻中谈钱的污名化,才能改变女性在传统婚姻结构中的弱势地位。
若只谈对婚姻中承担更多的女性的怜悯和歌颂,今后所有婚姻中的受害女性,该如何争取到大范围的同情呢?
李靓蕾这种有家底的女性,有底气说出我不要钱。
但因为婚姻和生育,在职场中丧失了优势,没有经济来源的女性又该怎么办呢?
等待她们的,将是更难以达成的解题思路——把自己包装成烈女或完美受害者。
但这种对完美受害者的歌颂和怜悯实则毫无用处。
好比祥林嫂,围观者只会消费她的可怜。
当祥林嫂拿不出新的、更进一步的可怜时,她就会被质疑、被抛弃。
这是李靓蕾为什么没有要赡养费的枷锁。
这种枷锁,也是今天我们每个女性的枷锁。
而你一旦接受了这个枷锁,就会发现随之而来的枷锁越来越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