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琪确实口无遮拦。
但她戳中的,恰恰是这世界的荒诞。
为什么一个顶级的喜剧演员,只能在台上扮丑卖乖才能获得掌声?
仅仅因为她是 " 女 " 的?
当世界都默认了——女人不如男人好笑,女人想要生存,就必须放下面子和尊严,做男人不屑于做的事。
像女的要让别人听她讲笑话,只能打扮成头发乱糟糟的绝望主妇。
—— 60 年代菲莉斯 · 狄勒就是如此,讽刺的是,这位姐是因为丈夫不愿打工才被逼走出家门。
你还会认为蜜琪的好笑,是不尊重的冒犯?
被 " 冒犯 " 当然不愉快。
但 " 冒犯者 " 就一定要被口诛笔伐?
未必。
事实上,蜜琪打碎的,不只是男人套在女人脖子的枷锁,也包括男人(甚至各色各样的人)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镣铐。
她调侃黑人歌手像埃及艳后一样用牛奶泡澡,衣柜大得要装门铃。
因为她打心底不认为,黑皮肤,男人女性化是一件不能说的丑事。
这也是为什么。
这一季(第四季),蜜琪重遇黑人歌手时,做了两件事。
一,她郑重地道了歉。
二,当歌手再次邀请她做巡演,她却说:不用了,因为我知道,我们不是朋友。
02
敏感词的边界
"喜剧演员的职责就在于,找出边界,然后故意去跨过它。"
来自单口大神乔治 · 卡林。
怎么理解?
苏联白色恐怖最严重的时期,也是苏联笑话最盛行的时候。
一个监督委员曾披露,当时,因讲笑话被捕的人数大约有 20 万。
为什么人们愿意冒着坐牢的风险,去讲一个笑话。
不止是喜剧。
" 笑声 "的本质,是对权力的消解。
当权力无处不在时,我们更需要" 笑 ",去突破边界,以得到人性一点喘息的空间。
新一季,我们欣慰地看到,蜜琪成长了。
她的困境不再是 " 男人 "。
她更接近喜剧的核心。
她的麻烦变成了,如何在一个满是敏感词的世界,把单口喜剧的言论空间,不断往外延伸多一点。
说易行难。
这里有一个精彩的隐喻。
为了迎接新生,忘掉前夫,蜜琪贼有仪式感地把房间摆得奇形怪状,美其名曰:旧房子,新生活。
结果,两步一碰,五步一摔 ……
这些家具,无疑象征蜜琪无法摆脱,也无法质疑的 " 政治正确 "。
一动,轻则淤青,重则头破血流。
就像蜜琪的喜剧生涯,上一秒才说去放飞自我的地方表演。下一秒,在酒吧讲了句脏话,警察立刻把她当站姐女郎给抓走 ……
好在,蜜琪毕竟是我们的蜜琪。
——既然被当作 " 站街女 ",那我就真的去做 " 站街女 "。
她来到了一个真正的脱衣舞俱乐部。
这里到处是晃来晃去的,赤裸裸的身体,只有在她们表演完的间隙,蜜琪才能偶尔说两句真正想说的脱口秀。
有人又会嫌弃:好低俗,好不体面。
可是,当一个人没有选择的时候,低俗又算得了什么?
电影《时时刻刻》。
同样是二战后,50 年代的美国,主妇罗拉抛下两个孩子,不是为了追什么梦,只是去了邻国当图书馆管理员。
造成的遗憾是,她的孩子因童年缺少保护,被伤害后选择自杀。
别人:作为母亲,你就不后悔吗?
罗拉:别无选择的时候,后悔又代表什么?
蜜琪也一样。
当生存被压制到只有一种姿势被允许,那体面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