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张照片在网络上疯传。
某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得意洋洋地竖起大拇指,炫耀背后画着的图案:
一对吐着红色舌头的黑白无常分列左右,下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抓 羊 "。
触目惊心。
" 羊 " 是谁?怎么抓?谁来抓?
近期各地疫情反扑,随着感染人数的增多,新增一个阳性病例,意味着同层同楼住户将接受更频繁更严格的防护措施。
网络上生活中,人们对新冠病毒患者的称呼,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有不同的网友晒出不同的群聊记录,越来越多人在讨论的言谈之间,把这些不幸感染病毒的患者称之为 " 羊 "。
甚至,根据年龄和性别特征,细分为 " 公羊 "、" 母羊 "、" 老羊 "、" 小羊 "。
许多参与防疫志愿工作的,或许本来和我们一样是再寻常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开始把护送这些阳性患者去隔离或治疗的过程,称之为:赶羊、抓羊。
这个 " 羊 " 字,触碰到了很多人的痛处。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饥荒年代被比喻成可当做粮食的 " 两脚羊 ",那段带着血泪和惨痛记忆的黑暗历史,很多人至今还历历在目。
如今没有人为过失,仅仅出于不幸而感染病毒的患者,被某些人带着戏谑和傲慢的口吻称之为 " 羊 " ……
这个形容很难不让人心惊。
人的异化:
一个好人是如何变异的?
苏珊 · 桑塔格在《疾病的隐喻》中认为:" 人们对邪恶的感受被影射到疾病上,而疾病则被影射到世界上。"
这种把人称为 " 羊 " 的行为,不仅是对新冠病毒的污名化,更是对 " 人 " 作为独立个体的非人化,和恶性歧视。
无论这种调侃,到底是源自于某些人自诩获得权力后,因小人得志的心态压抑不住,从而暴露的傲慢;还是源于无心之失,凑热闹一样的跟风。
先说前者,人的异化。
蝉主想起了在《黑镜》第三季中有一集,就讲述了这样一个把人 " 非人化 " 的故事。
斯崔普,一个普通的新手战士,接受训练后第一次参与到对怪物 " 蟑螂 " 的围捕行动中。
被用害虫 " 蟑螂 " 命名的,是一种人形却长着扭曲面容和獠牙,会发出奇怪嘶吼声的怪物。他们被认定身上感染了病毒,如若不斩草除根,就会污染人类基因库。
斯崔普一行人追踪到一户竟敢藏匿 " 蟑螂 " 的平民家里,逼问他怪物的下落。
平民一言不发,拒绝开口。
几个战士翻箱倒柜,终于在密室里发现了怪物的踪迹。他们带着一点替天行道的爽感,歼灭了 " 一窝蟑螂 "。
但在搏斗中,斯崔普的人工智能系统被破坏,意外发现原来这些 " 蟑螂 " 都长着和他们人类一样的脸,那些所谓的嘶吼也只是和常人一样的尖叫,呼喊和求饶。
而他的同伴对此恍然不觉,仍然毫无心理负担地对其余 " 蟑螂 " 继续进行围剿。
系统出现 bug 的斯崔普,因为拒绝再参与行动,接受了系统设计者的私聊。
原来,为了防止他们对同类产生 " 枪口抬高一寸 " 的悲悯,所以只能使用外力来把人异化:
" 你可能没有勇气伤害一个人,但拍死一只蟑螂,总不会有心理压力吧?"
害虫蟑螂也好,被感染了病毒的公羊 / 母羊也罢。
当 " 人 " 的特质被弱化甚至被去人性化,而自己又能被掩藏在一个被抹去了个人特征,或者宏大叙事的套子里的时候,当事人会做出太多以正义之名的龌龊事,却毫无罪恶感。
比如打着爱国旗号打砸日产车车主的暴徒;比如互联网上顶着匿名 ID 的键盘侠;比如平时无人问津,偶然得到权力就变得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基层。
这就是所谓的 " 路西法效应 "。
在经典著作《路西法效应 : 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中,记载了世界历史上最真实又残酷的的真人实验:
科学家挑选一群品学兼优且温文善良的学生,让他们分别扮演狱卒和犯人两种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