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 6 天时间,扮演狱卒的学生在新的身份和制服下性情大变;扮演犯人的学生面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崩溃——实验被迫提前喊停。
但也足以证明:人的异化无关受教育程度的高低,和原本天性的优劣。
人性复杂经不起窥探,所以,不要主动凝望深渊。
无知的恶:
一场雪崩是无数雪花的共谋。
当然,之所以创造出 " 阳性病人 = 羊 " 的调侃,有人只是无知无觉,把这当成创新性的玩笑调侃。如同曾经出现过的各种各样比喻:
比如把火神山施工现场的挖机,亲昵地喊作 " 小黄 "、" 小蓝 ";比如把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喊作 " 大白 ";比如要为武汉抗疫声援,会喊作 " 热干面,加油!"
一边用看似萌萌哒很可爱的叠词和拟人昵称,消解了严肃的童稚化词汇;
一边用骂人很 " 狗 ",病人是 " 羊 " 的污名化词语对人进行羞辱。
把 " 人 " 非人化,把 " 物 " 拟人化的网络用语,暴露了一种现象:我们不愿意也没能力去看见一个具体真实的人,只沉浸在短平快的善恶对立思维里。
另一些人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人云亦云地跟风,甚至这样反驳:" 他们都能说,怎么我就不行?"
然而,恶言和恶行给人造成的伤害,不会因为无知 / 无意就减轻分毫。
电影《朗读者》,讲述了二战德国的一场人为意外。
汉娜是一个不识读写,但性格坦率刚直,对工作尽忠职守的好雇员。因没有正确善恶观,她仅仅为了找一份工作而加入党卫军,成为纳粹集中营的看守。
她的工作内容就是:
盯紧集中营里被关押的犹太人,定期把人满为患的集中营 " 腾出空位 ",以关押新来的人犯。
怎么个 " 腾空 " 法?
大家都懂。
汉娜作为一个不曾受过正式教育的文盲,在战争日复一日的杀戮中引发心盲。
某一次执行任务,汉娜听从安排把将近 300 个犹太人关押在一个教堂里,炮弹的轰炸导致失火。汉娜明知道教堂着火,却没有给教堂内哭喊求救的犹太人打开门。
汉娜是纯粹的恶人吗?
并不。
她原本是一个有着基本怜悯心和自尊心的普通妇人,最后却成为战争武器上的一颗螺丝钉。
看守和押送是她的工作,所以她分毫不差地执行到位;
开门和放生不是她的职责,所以她在无知中参与了一场滔天的罪恶。
主动作恶与被动作恶是有差别的,当明明能够把枪口抬高一寸,成全他人的时候,却不经思考,盲目而麻木地扣动扳机——
这就源自于共情能力,和思考能力的双重缺失。
因为无知而心盲,因为心盲而推倒 " 邪恶 " 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在二战的浩劫里,汉娜不是唯一的帮凶。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无辜,但每一场雪崩实际上都是无数雪花的共谋。
长堤毁于蚁穴,所以,防患于未然胜过事后再补救。
语言是思维的工具,语言的使用会潜移默化改变对一件事物的观念,而对一个人,一种疾病的命名,则彰显了一个群体对弱者,不幸者,少数群体的态度。
全网 " 抓羊 " 的调侃和段子,让新冠患者心寒,也让其他面临风险的密接者齿冷。
这和 2019 年武汉疫情后,外国媒体把新冠病毒直接污名化为 " 中国病毒 ",引发外国人对全体华裔的排斥和歧视,有什么不一样呢?
唯一的不同的大概在于:
那一次的攻击由 " 外人 " 发起,而这一次的刀子,由 " 自己人 " 亲手刺入。
在类似的场景下,在不合理法制框架下导致的人的异化,需要另一种法制去权衡制约;而那些因为无知引发的罪恶,则需要伦理道德的普及和教化。
把新冠患者笑称为 " 羊 ",这一点儿也不好笑,更是一张后疫情时代无耻的遮羞布,需要所有人的警惕和自省。
即便这种每天 " 吾日三省吾身 " 的话语,在无病无灾的人面前听起来多余又伪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