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有趣在于——
观众会因为角度原因,对她产生不同、乃至完全相反的看法。
她既不属于戏剧中的蛇蝎美人,也没有传统大女主的玛丽苏金手指。
代入她的父母,会对骗钱、没考大学、撒谎早恋的女儿恨铁不成钢。
代入真千金,则对诱墨窃取身份攀上高枝无比厌恶。
而如果代入诱墨自己——
你看到的。
是一个妥妥的"小人物"。
被职场PUA。
没考上大学,只能干没有技术含量的活。
但一个再小的人物,也有自我。
对了。
她还喜欢电影,爱看《春光乍泄》。
你会发现。
在成为"安娜"的过程中。
诱墨既没有完全剥离原本的自己,也没有蓄意伤害别人来获利。
恰恰相反。
她对丈夫殴打司机于心不忍,也会帮聋哑学生翻译手语,面对曾经的老友也会帮忙跳槽。
甚至真千金靠钱毕业。
诱墨没有文凭,却能教出考上耶鲁的学生。
这不禁让人思考。
比起向诱墨索取30亿韩元来补赌博亏空的大小姐。
和后期疑似杀害大小姐,掩盖自己夫人身份的政客丈夫。
谁善谁恶?
谁真谁假?
诱墨的弥天大谎。
在他们面前,居然有了一种小巫见大巫的荒诞。
看剧的过程中。
Sir不断联想到另一部电影。
由皮格马利翁故事改编——
1964年,奥黛丽·赫本的《窈窕淑女》。
赫本饰演的卖花女。
原本口音粗俗,举止随便。
经过男主角的一番"调教"之后,变成了优雅、美丽,上流社会人人追捧的贵族女郎。
你以为是童话故事?
不。
宴席结束后,赫本回到家,却忍不住趴在沙发上呜呜哭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
自己既不是真正的贵族,也做不回曾经的卖花女了。
如此。
永远陷入"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安娜"何尝不是一样?
作为主人公,哪怕开头即暗示结局,她将丈夫杀死,毁尸灭迹。
脚上,蹬着标志着"高贵"的高跟鞋。
手里却做着恶事,眼里也毫无喜悦。
无论是"安娜"还是诱墨,都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是《寄生虫》结局里,那个注定要一辈子躲在地下室当"蟑螂"的父亲,和在墙外无论怎么奋斗都不可能买下豪宅的儿子。
你看到了所有真相。
也只能望洋兴叹。
《安娜》,也是透过这一场骗局,折射出时代的病态。
韩国阶级固化,贫富差距拉大。
几乎不存在普通人逆天改命的可能。
△ 图源:雅虎新闻、网易新闻
大背景下。
无论是继续打工的秘书还是考上大学的学姐。
任她们再"卷",都抵不过财阀资本的巨大推手,沦为虫蚁。
——甚至还不如诱墨当初一个谎言来得痛快。
懂了吧。
《安娜》从来不是一个"麻雀变凤凰"的成人童话。
它只是用夸张的手法。
将"如何在一个阶级固化的社会生存"下的开放世界,如沙盒般描摹出来。
诱墨每一个选择,几乎在剧中都有"镜面"对应。
从出生就是白富美的真安娜;考上名牌大学的学姐;继续打工的秘书;以及白手起家跨越阶层,行事狠辣的丈夫。
以及二十年前。
那位曾教导她,但其实也在撒谎的,外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