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苛待儿媳，一如自己曾经被婆婆苛待那样。
等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又会转身对下一代儿媳露出獠牙，继续下一个悲哀的死循环。
家庭，成了一代代女性的斗兽场，她们都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振翅不得飞翔。
而直至如今，婆媳关系也没能祛除这层魅影。
回到现实中，兴风作浪、没事也要搞事的向太和张兰，印证了很多人对婆婆的想象。
人们默认婆婆不会真的跟儿媳站在同一阵线。
郭碧婷在豪门的日子不好过，向太的热络都只是无实物表演，才是常规剧情。
郭碧婷的爸爸出来为女儿和亲家说话，也没人相信。
而彼时张兰和大 S 的来往，也不会真的被看作婆媳相亲相爱。
那是两只千年的狐狸斗法拆招。
表面上一团和气，私下里风起云涌。
图源：《康熙来了》
影视媒介也从不掩饰对婆婆的恶意。
电视剧里，婆婆都是分分钟棒打鸳鸯的恶人。
她们眼高于顶，写支票，甩现金，" 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 "。
在综艺里，婆婆连儿媳穿什么裤子也要冷脸管束，毫无友善可言。
图源：《婆婆和妈妈》
这都是我们习以为常的婆婆形象。
她们代表绝对的权威，如同父权的守门人，要走进去就要先过她这一关，然后一次次上演女人为难女人的戏码。
所以张兰喊话张颖颖，要进汪家 " 门缝都没有 "，一点都不违和。
而她本人，当年也曾受够了婆婆的气，现在不过是又走进了新的婆媳循环。
这几年，姐妹情谊已经渐渐祛魅，塑料姐妹花开始走向 "girls help girls"。
但婆媳关系依然扑朔迷离，成为又一注定走向撕 X 的女性叙事。
这种女性关系里的委屈、嫉妒、仇恨和互相伤害，私领域里的隐秘战争，已经上演了千百年，至今不曾落幕。
但婆婆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婆婆。
如同向太，在电影界驰骋，如同张兰，独自一人杀出一条血路。
她们也走过自己的路，走过儿媳的路。
她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为何成为站在丈夫身旁、挡在儿子身前的恶婆婆的？
或许从她们被孩子争夺注意力的时刻开始，或许从她们被丈夫夺去光芒的时刻开始。
惯有的家庭内部的分工，把她们一步步从台前推向幕后，把她们变成男性的辅助者和代言人。
而即便逃离家庭内部的 " 惯性 "，抬腿走出家门，面对的则是更大、更难以挣脱的 " 惯性 "。
因为头顶着男权的天，身处于男权的社会，浸润在男权铸造的文化之中。
当她们走出家庭这一私领域，目之所及的除了男性的主宰，只剩一片荒原。
这里，没有女性的道路供她们奔跑，没有女性的榜样给她们指引，更没有女性的未来可被想象。
要走出去，被看见，被认可，她们有且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成为男人的附庸，要么把自己活成男人。
前者如向太，后者即是张兰。
在这大半生里，她们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内化了这套价值观，渐渐与男权融为一体，成为婆婆，即开始为男权代言。
图源：《知否》
这是一种绵延一生的无声教化，让女性被改造了而不自知。
它让一个热气腾腾的女性，变得失去自我，甚至面目可憎。
让一个有理想的女性，把丈夫的前程作为自己的前程。
让一个独自打拼的女性，依然想要寻求父权的认可与接纳。
这是女性的悲哀。
她们的历史与生活，以男性的手法书写，以男性为中心被塑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