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很多影迷在看完本片之后,最大的印象便是它的摄影手法。
除了极为少数的几场梦境中的跑步桥段,以及幻想场面外,《盲人》几乎全程采用特写镜头,并用浅焦手法进行塑造。
所以你会看到,片中画面几乎都是亚科一人的面部特写,而在他脸部以外的所有场景都被模糊掉。
为了紧紧跟随亚科的脸部,本片同时保持着较低的机位,当亚科从床上起来时,镜头便随之摇上;而当他重重倒地时,镜头也顷刻坠落。
也正是在这一手法下,我们才会全程凝视着亚科的面部表情。
他因腿部抽筋而表现的疼痛难忍,因想象之中的舞蹈而闭眼陶醉,因闯入户外而兴奋不已,因惨遭抢劫和威胁而恐惧震颤,都经由这一张简单的面孔,得到恰如其分的表达。
当然,导演之所以执拗地采用这一摄影手法,并非全然对于男主角的演技充满信任,更多乃是一种伦理层面的考量。
他想让观众在欣赏这部影片时,不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第三人视角,而是第二人,甚至是第一人的视角来感受亚科这类群体的不幸。
因为,只有逼仄的视觉空间,模糊的场景环境,才会让我们在一部电影里稍微和 " 他们 " 共情。这绝非完全相同的感受,但在这样近乎折磨的沉浸式体验下,我们还是会有所触动,有所反思。
于是,你方能知道盲人和行动不便的人的世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它先天地会产生一种恐惧感和不适感。
但当我们顺着亚科的或艰难、或踟躇、或自由、或恐惧,当然还有或希望的情绪,一路体味下去,总能得到那么一丝真切的苦涩和甜味儿。
《金属之声》(2019)
这一点,其实对于题材和影像的呼应有所坚持的创作者,都会找到各自的门径。
《金属之声》中,利用声音氛围的纤毫巧变,来展现逐渐失去听觉的过程;《猜火车》里,将大量奇幻怪诞的场景,安插在嗑药者嗨乐后的幻象中,这些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是《盲人》的前辈。
但相似的手法,并不意味着创作者就能偷懒,至少在《盲人》一片上,我们不曾看到。
《推拿》(2014)
在谈及本片时,提到最多的是娄烨的《推拿》,这同样是一部盲人题材影片,也运用了不少特写浅焦的摄影技法,但意味却大有不同。
娄烨在这部电影中想要表达的是盲人群体们的情欲,那种时常处于变动,如同水中泡影般的不安感,借由摄影师曾剑的手持摇晃得以熨帖表达。
《推拿》(2014)
在此,特写浅焦的效果,更多寓意的是一种无形的牢笼,它载着一帮盲人推拿师在情欲的炉子上炙烤。
镜头内的他们相互拥抱,镜头外的我们却坐卧不安。
而《盲人》则不同,它的特写浅焦式摄影,是一段忽然降临的厄运,逼着我们用另一种视角重新窥探世界。
这里面有眼睛被糊住的原始恐惧,也有无法动弹时的亲吻死亡。
技巧不是唯一标准
POST WAVE FILM
但于我而言,《盲人》依然有太多的不足,它在剧情层面的干瘪,以及人物内心的平乏,使得影片更多停留在情绪渲染和猎奇题材的级别上。
其实,除了影片开头部分稍微采用了一些细节铺垫,对亚科的性格和处境进行刻画外,全片只剩下一条线索——亚科独自一人冒险奔现。
喊着自由的口号坐上出租车,在火车站遭遇抢劫,被两名劫匪在废弃工厂殴打威胁,以及最后逃出生天见到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