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现在的脱口秀节目逮着个离婚梗就不停翻炒,又或者强行贩卖性别刻板印象,二十多年前他就已经透过原生家庭反思爱情婚姻两性关系,观察人性复杂和世态荒诞。
他把自己的伤口撕开博大家一笑。小时候父母离异,没见过亲生父亲,他就说一直以为爸爸只是一个 option,有没有都可以,就像未必每辆车都要有收音机一样。
母亲改嫁后,继父的家暴成了家常便饭,而且动辄拿刀追砍黄子华母亲,把她逼到厕所里不敢出来。
如此严重的童年阴影,在他嘴里成了能让观众哄堂大笑的梗:
我父母唯一的健身活动就是打架,比乒乓球赛决胜负还激烈。年少的他想保护母亲,挺身而出挡在厕所门前,这场比赛就从单打变成了双打。
他的两性段子里,没有男性的高高在上,而是有泪,有思考。
有共情:婚姻就是忍你,再忍埋你全家。
有反思:很多女人一生最重大的改变来自一个醒悟:男人是信不过的,因为男人还没进化完全,是狗来的。这个在社会学就叫做 civilization,即是师奶化。
有批判:母爱是什么呢?母爱就是不珍惜自己。而爸爸打麻将不打孩子,就叫做父爱。
——我是栋笃笑之神的分割线——
很多人叫黄子华是子华神,这个外号源于他在栋笃笑舞台无人可以替代的地位。
从 1990 年第一场《娱乐圈血肉史》到 2018 年封咪之作《金盆口》,从仅能容纳纳 300 多人的香港文化中心小剧场到三万多人的红馆四面台再到世界巡演,他的表演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起初要做栋笃笑,被香港喜剧宗师许冠文形容是自杀式行为,而黄子华几乎凭借一己之力,让栋笃笑成为这三十年来香港流行文化的符号之一。
影响甚至超出粤语地区,去年参加《脱口秀大会 4》的杨波,包括李诞走上脱口秀这一行,或多或少都跟他有点关系。这几年脱口秀在内地兴起,也让很多人越发怀念他。
都说脱口秀是冒犯的艺术,黄子华百无禁忌,但最经常冒犯的是他自己。如古巨基在《子华说》里所唱,他将苦水饮到喜悦,把入行后四处碰壁的经历变成素材;
30 岁的《娱乐圈血肉史》,他回忆做过编剧进过剧团,当过主持也跑过龙套,在年复一年的落寞和无人问津里,他悟出一个道理:
当任何人都不来找你的时候,慢慢地你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在生前都不会受到别人重视。
但我比伟大的艺术家更伟大,因为我知道我死后都不会受到别人重视。
39 岁的《拾下拾下》,他说终于有戏拍了,但拍了二三十部电影部部都不卖座,成了响当当的票房毒药。
他跟导演说你不挂我的名字,票房可能更好一点。要不,干脆下部电影你直接把片酬给我就算了。
50 岁的黄子华可以挑选剧本了,当年拍完《男亲女爱》有两部电影找上门,一部是跟风《少林足球》的山寨品《武当篮球》,一部是可以自编自导自演的《一蚊鸡保镖》。
他选了后者,因为抱着一个信念: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结果,他做到了,这部电影票房惨败。
拍戏过程中还有特技演员险些出事,他自我反省:做人一定要有梦想——如果不是,就会被有梦想的人逼死你!
2001 年他接了电视剧《非常公民》演末代皇帝溥仪,搭档蒋雯丽、秦海璐等。为了让外形更贴近角色,黄子华吃药减肥,一个月拼命瘦下二十多斤,一度患上抑郁症。
很可惜,这部剧没有带来预计中的反响。他自嘲每个演过皇帝的都大红大紫,除了他。正所谓:满怀理想勇闯高峰,原来已在下山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