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刘雅瑟演《滚蛋吧!肿瘤君》女主熊顿,演到倒地痛哭久久爬不起来,郭敬明批评她 " 失控 ",陈凯歌却十分赞赏,评价她 " 戏痴 "。节目还没过半,她就被淘汰了。
姜还是老的辣,陈导几十年到底阅人无数,那一双眼睛不是浪得虚名。
在港片《麦路人》里,刘雅瑟演一名单亲妈妈,在丈夫去世后遭到婆婆驱赶,带着女儿四处流浪。
如果没有选秀时期的浮躁和北漂时期的落魄,连婚都没结过的她,根本无法对单亲妈妈的身心俱疲共情那么深。
到了港片《智齿》里的流浪女,这种共情飙升到极致。
流浪女孩王桃是生活的弃子,被追赶、殴打、虐待,卑贱如野草,随时面临死亡威胁,求生欲念却强到疯狂。
在平稳生活里像有轨电车一样运行的我们,对苦难是严重缺乏想象力的,刘雅瑟成功地让我们感受到久违的惊心。
生活是安逸的好,但灵魂深处的能量,安逸久了就会麻木,反倒是这样的野性,像内啡肽一样激活了我们日渐笨拙的热血。
据说刘雅瑟有半年时间都沉浸在王桃的阴影里。
是这样的。每一个需要高感受力、高共情心的工作,都是十分消耗人的。对它没有一点疯魔的从业者,做不到顶端。
目前刘雅瑟已经被霍汶希签约英皇,在新片《海关前线》《潜行》里都有很重的戏份。
她的脸确实不适合当爱豆,甜美不足,倔强有余。略微下垂的眼梢,增加了内敛和克制,微凸的嘴唇又增加了力量感,仿佛经受痛苦之后有千言万语要控诉,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比起选秀时代盲目而冲动的热情,现在的路子显然更匹配她的气质——是那种灰暗背景下炙热的人性张力,在血色上开出花来。
惠英红的故事我们写过,熟悉的读者应该还记得。
还没出生就拿到一手 " 家道败落 " 的烂牌。大户人家的少爷不成器,连赌博带受骗,败光全部家财,这人就是她亲爹。
等惠英红出生的时候,全家只剩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毛线球。
台风掀翻了小木屋,一家人只能蜷缩在别人的楼梯底下,捡餐厅的剩饭剩菜。
三岁的惠英红带着两岁的妹妹,手里拿着小纸盒,放着口香糖、筷子等不值钱的小商品,游荡在湾仔街头,半是售卖半是行乞。遇到凶恶的人,一个巴掌甩在脸上,或者一脚踹开。
她见过最混乱不堪的社会边缘地带,烂醉如泥的人,倾家荡产的人,吸毒死去的人。
长大一些,惠英红去夜总会跳舞,被导演张彻看中,让她演穆念慈。紧接着开始了漫长的打女生涯,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浑身上下都是伤。从四楼跳下,腿立刻就断了,送到医院拍 X 光,石膏都没来得及打,就被喊回去继续赶工。
香港第一届金像奖影后就是惠英红。领奖时,她只笑着说了三声谢谢,再无多话。回到家感叹:这奖杯又不是金子的,又不能让家人过得更好,有什么用。随手就放到床底。
在那之后,遭遇武侠片的没落,来不及转型就被时代淘汰。患过抑郁症,吞过安眠药,跟死亡近距离交了手,又在医院病房里茫然醒来。
既然没死成,就认真再活一次。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再小的配角也能演,再大的辛苦也能咽。
惠英红三次拿到金像奖影后,却三次都痛失亲人。第一次父亲去世,第二次是哥哥,第三次是母亲。
她的大半生,是别人的几辈子的容量。
她在戏里阴鸷、狠辣,让人脊背发凉。戏外却像广场舞阿姨一样圆融慈祥,带一两分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