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长常常在这个问题上追求一种似懂非懂的效果,就是为了回避关于性的好奇,像极了胡图图某一集中追问的 " 秘密 ",这种不能明说又让人困惑的东西,编剧的办法是点到即止:
" 妈妈的肚子里有一个小房间,但只有妈妈一个人是生不出小孩的,要有爸爸的爱,爸爸要很爱很爱妈妈,妈妈也很爱爸爸,图图才愿意到妈妈的肚子里来,和爸爸妈妈做一家人。"
不少网友慕名来看全剧名场面。/《大耳朵图图》
一番大白话,把事情全捋顺了,整部剧集成功的地方也慢慢显露出来——编剧蹲到三岁小孩的高度,用胡图图那个年纪的语序,不失尊重地回答了所有稀里糊涂的问题。
围着胡图图的一亩三分地去讲故事,这部累积了超过 30 亿次点击量的片子,从台词到人物都设计得笨拙,倾注心力又不留痕迹,每一集的短短 10 分钟都再现了傻瓜童年。
甚至连美术,都是彻头彻尾的胡图图式手笔。
最有意思的画,是儿童画
随便哪一秒按下暂停键,截一帧《大耳朵图图》的画面混进幼儿园作品集,画风都是不违和的。
墙壁的线条偶尔弯曲、白云的边缘用铅笔描实、花瓶的空间超过了柜子,树是蓝的,地板是紫的,巧克力是田字,冰淇淋是圆圈,每一块颜色都用力涂满,就连电话键,都写着歪七扭八的 1234。
番豆幼儿园与儿童画对比。下图 / 图虫创意
这就是完全儿童视角,场景设计师把所有看在眼里的东西都画成了纸片,只有正和侧,没有光和影,几乎每个小孩都涂过类似的画作,而这种粗线条,对幼龄动画来说再亲切不过了。
比起迪士尼、皮克斯炫酷的三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曾经凭借这寥寥几笔的二维动画,拿下 45 项国际奖,和图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就是其中一部同门电影。
直勾勾的菱形、三角形、多边形代替了操场上各种滑梯、双杠、跷跷板,伸一只脚出来就是一只角,大远景镜头望下去,乌泱泱的小朋友们全挤成了一群圆溜溜的小白脑袋。
寥寥几笔,传神又亲切。/《大耳朵图图》
不需要过于写实,这是中国美学的智慧,也是小孩不同于大人的角度。
在《大耳朵图图》片尾闪过的幕后名单中,还有一个人钟爱这种审美——现实中胡图图原型的外公,也就是角色设计师速泰熙,在一笔一画的幼儿园美学里,他们有共同的逻辑:
" 我特别喜欢憨一点的儿童形象,如果有人讲这个画画得真呆,那是一种褒奖,而不是批评。我必须选那种没有人教过的小孩所画的作品进行临摹,进入一个比较纯净的、天真的世界。"
他画的胡图图,身上没有一点密集的笔触,眼睛是两条弧线,生气了就变两团黑点子,脚丫永远扭成 180° 内八,脑袋描得比身子还大,懊丧地晕在地板上,两条短腿张得几乎劈叉。
常人无法达到的究极内八。/《大耳朵图图》
直来直去地画,横是横,竖是竖,抹掉一切透视的技法,速泰熙模仿的就是笨拙。
早在另一部童年经典《魔方大厦》里,他就大胆地学习过儿童画法,不够对称的五官、糊成一坨的发型、一大一小的眼镜、扑出腮红的脸颊 …… 用稚嫩的手法,去勾勒天马行空的剧情。
魔方大厦与儿童画对比。下图 / 图虫创意
《局部》曾经用三集节目来解释梵高《海边的憨小子》:" 你看,这个小混蛋站在海边,上身、裤腿、鞋子,都画得歪歪扭扭,那时作者学画才几年,完全是初学者的涂抹,可是整幅画真是有味道。"
某种程度上,小孩子是最容易理解艺术的观众,哪怕抽象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胡图图也直直地把毕加索看了进去:" 爸爸,这张画很漂亮哦,图图也会画这样的画。"
眼睛鼻子位置全不对,而图图理解为 " 女孩子的脸总是变来变去的 "。/《大耳朵图图》
穿上胡图图的鞋子,才知道胡图图看见了什么,以及他想看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