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湖南盛产辣子和辣妹子,就连夜市弥漫的烟雾都是香辣味。
自称为逮族的食客们念叨着“今晚搞点么子恰咯”,搭伴步入湖南夜宵江湖。在长沙吃大盆猛辣口味虾,在常德啃鸭霸王,在郴州吞下油辣辣的鱼粉,在永州嗦螺一颗一颗停不下,或者点一桌加入紫苏、山胡椒油的各式小炒,满满都是幸福。
火辣的口味造就火爆的地域性格。湖南的夜宵摊,不到天亮不打烊,湖南人一边吃辣,一边猛灌冰镇白沙啤,点菜、说话都要扯起喉咙喊,简直就像是“南方人中的北方人”。
而天气越热,湖南人更要吃辣,这就是湖南凶猛火辣的夜宵文化。
一入夜,整个湖南的夜宵摊便抵达烟熏火燎的高潮。
一边是因袭新疆传统的岳阳烧烤,分量十足的烤羊腿羊排羊蝎子,甚至还有红柳枝大块羊肉串;另一边则是小巧玲珑的湘西小串,牛油黄喉掌中宝一口一串,迷你风格独步湖湘。
这两派湖南烧烤特色鲜明,二分天下,却拥有辣这个共同点。肉要先用十几种秘制调料腌制,除了鲜红的剁椒,还有晒干的白辣椒和腌制后的黄贡椒,在辣中添上酸,这才是湖南人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只见烧烤摊前师傅稳如泰山,捻指挥洒,一把把干辣椒粉、孜然粉在空中飘扬,翻面、刷油,一招一式,都是功力。
岳阳烧烤的必点菜式掌中宝,取鸡爪子中间最脆嫩的两坨肉,和鸡油一起烤,油脂渗透进肉质,更添鲜香。涮火锅的黄喉,烤起来入口爽脆,越嚼越来劲。
牛油,取自牛胸尖上的丁点肥肉,用恰到好处的暗火烤到微微焦黄,一口咬下去,表皮焦脆,内里Q弹,滚烫的油脂在唇齿间逃窜,同时还喷涌出浓郁的奶香。西北风的另一面,便是岳阳人的精细。
铁板烤韭菜鸡蛋则是岳阳烧烤的另一代表。在铁板上,来个“怡宝”瓶油壶滋上油,食客要亲自动手放韭菜、打鸡蛋,金黄的蛋液裹着上了调料的韭菜,清香宜人、滑嫩可口,真不愧为这肉食江湖中最受欢迎的素菜。
吃惯寻常烧烤的外地人,第一次见到湘西小串是懵的,怎么会这么小呢?
湘西小串按手卖,一手十几串,两手一起撸,一撸200串还不过瘾。明星单品烈火牛肉,切取最嫩的里脊部位,用数十种香料进行腌制,烤制后香嫩爽滑。
选用小串是为了腌制更易入味,但烤小串可不简单,把握火候很关键。什么时候翻面、撒料、下葱花,都要精确到秒。多一分则焦,少一分则不熟。这样的功力,是烧烤师傅们锤炼多年后的举重若轻。
为此湘西人特意采用两套炉子:第一个炉子上,放布满小孔的铁板,用明火来烧,以便食材受热均匀;烤至七八成熟后,再上第二个小炭炉慢慢催熟,这才是烤。烧和烤的分离,令湘西小串独步武林。
另外,在湘西派这里,大蒜格外有存在感。烤五花肉,要配一片小小薄薄的蒜叶;烤鸡肉,也和大蒜一起串。再重的油脂,也能被这焦脆口感消解。
入夜时分,河畔老街青烟冒起,铁板上滋滋作响,酸辣鲜香都融化在沿河搭起的棚子里。
烧烤如此多娇,可湖南夜宵的C位还得是小龙虾。毕竟湖南人,天生有吃鲜的家底。
湘沅资澧,四水贯穿全省,大小河道密织,从四面八方奔赴最北部的八百里洞庭。一年四季,鱼虾欢跳,水禽成群,赋予湘厨充分的灵感。
水流温柔不减湖南的火辣,反而更添一分鲜辣。连小刺和头骨都烤得酥脆的鲫鱼,水煮黄辣丁又名“黄鸭叫”,形如柳叶的刁子鱼、扁平的翘巴鱼下酒绝妙,郴州栖凤渡鱼粉一定要用鲜活鲢鱼和辣椒油……
上世纪90年代,口味虾在长沙横空出世,将大鳌伸向紫苏、草果、香叶、茴香汤汁飘香的面盆,并迅速攻陷湖南人刁钻的味蕾;之后又杀到北京的簋街,以麻小的姿态掀起北方吃虾风暴。
经过20多年的进化,口味虾又被加入剁椒、青椒、双峰辣酱等调料,成为口味更丰富的秘制小龙虾。唯一不变的,是紫苏的独特山野香气。
如今的夜宵摊上,油爆虾也备受宠爱。鲜活的小龙虾直接下锅大火油炸,虾肉被逼出水分后更显鲜甜。配着秘制蘸料,吸一口虾头,再吮一下虾尾,费劲儿剥出一颗只够塞牙缝的虾仁,要的就是这样的欲求不满。
背靠洞庭湖的岳阳,境内有两百多条河流,是湖南重要的小龙虾养殖基地。作为湖南吃虾宇宙的原材料供应地,当地一年的小龙虾产量高达11万吨,如果让它们首尾相连,可以绕赤道七圈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