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永远是充满热爱与干劲的18岁
在剧组,80岁的金广林绝不是“吉祥物”,他冲得比年轻人快,出言指点前,总是自己先动手。作为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资深舞台监督,排练时,金广林的桌上堆满厚厚的图纸,装台时手里轮换攥着榔头、扳手、手电筒,演出时,他的标配是4只对讲机。
去年《繁花》第二季已首演过一轮,但剧组并未放松。艺海大厦4楼F排练厅,《繁花》剧组一周7天工作,没有休息。周六下午3点,趁着演员没到,导演马俊丰翻开小说《繁花》,“人物关系,需要再仔细梳理一遍。”
金广林的“办公桌”在排练厅一角,斜对着表演区。桌上堆满图纸,包括美琪大戏院舞台平面图、吊杆图、《繁花》第二季舞美设计图、道具图、剧本等等。舞美设计图,分A4和B3两个版本,“大的给自己看,小的存档,留给下一轮演出。今年图纸比去年首演少多了。”
前两天,金广林为景片忙到早上4点多,“制作工厂一开始发过来的景片,和首演不太一样,要修改,恢复原样。我把首演图纸都发给对方,才能安心睡觉。”
《繁花》第二季剧本,金广林一如既往贴满彩色标签纸,标注场次。每页剧本画着各式笔记,角色动作占一小半,比如“坐下、说话、音乐起、光打亮”,更多是只有他能看懂的小图,一个圆、几个点,代表角色吃饭时桌子、凳子摆放位置。
《繁花》第二季描述三兄弟阿宝、沪生与小毛如何从“绝交到重逢”,十多个新角色飞花扑蝶,陶陶、梅瑞、小琴、春香、雪芝、黎老师、芳妹、潘静、玲子、阿宝爸爸等相继登场。
角色越多,意味着调度越复杂。“3个人吃饭,演员分别从高台、侧幕、后方走向桌子,一边走一边讲台词,一晃神可能没有按照预定路线走。舞台监督得提醒他改正。”金广林说,正式演出,后台一片黑,明面只有3个演员,暗处有七八个人在搬道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动线,一人走错,可能撞到人、撞翻道具。”
拿着扳手在舞台“巡逻”
《繁花》演员们分批到达排练厅,一进门先喊“金粑粑”。前几年,剧组都叫金广林“金爸”,后来是“金爸爸”,如今尾音变调,紧跟网络时尚,统一为“金粑粑”。负责音效的女孩新买时髦的山地车,扛上排练厅,第一时间给金广林看,像孙女给爷爷秀新玩具。
排练开启,金广林紧盯桌子右上角的手提电脑,同步播放去年首演的录像,和当下排练场景两相对照,“调度有修改,我立刻做标记。《繁花》是马俊丰导演全程跟到底,不少剧目外请导演,他们来自全国各地甚至国外,跟完三四场演出就飞走了,后面全靠我们自己了。”
盯着演员,做着笔记,金广林右耳始终塞着无线耳机,随时接听道具、灯光、音响组电话,“今年《繁花》用编程代替去年手工牵引舞台设备,意味着更精细的准备。”
吃晚饭时,金广林去隔壁排练厅遛弯,年轻的工作人员把三张长条桌拼成一排,准备第二次的建组会。金广林忍不住建议,“桌子和桌子不要完全并拢,中间留点空隙,方便进出。”有人抓起道具箱往外抬,他又上前,“抓箱子两侧的把手,别图省事抬箱底,放时容易砸到手。”一旁的同行笑着摇摇头,“你啊,劳碌命。”
两条16米长的传送带、3块ART DECO风格纱幕、4个360度旋转的车台,《繁花》第二季舞美设计师刘科栋将它总结为:“繁杂的过往、花样的年华、生活的缝隙、人性的暗流。”多媒体设计雷磊将上海传统纹理——布料、墙理、石块拼贴融合,化作呈现“氛围”与“空间”的动画。
《繁花》舞台看似简约,实则建在0.9米高台上,内装近20个电机。装台阶段,金广林的时间表更紧凑了,每天早上8点到美琪大戏院,次日凌晨离开,“昨天装灯到早上4点,今天可能要两点。”
钢架像积木般搭起来,铺上钢板和地毡。金广林偶尔会提高声音,比如看到钢架之间的缝隙不平整,“给我一把扳手!”他自己做示范,拆下螺丝,重新安装,敲敲打打,直到盖上钢板完全平整,看不到凸起,“拼的时候弄平一点,否则我要返工。”
大多数时候,金广林安静地走来走去,习惯性跺脚,踩踩架子牢不牢,还拿着扳手拧紧螺丝。“空心钢管标黑的部分朝上”“毡毯多余部分裁掉,防止滑倒”。装台工人偷笑,“老同志就是灵敏。”
他拿着对讲机指挥吊杆装幕布,“38号杆飞掉,37号杆往下放。”38号吊杆的灰色幕布下端装上圆管,缓缓升起。两块11米x18米的黑色幕布从道具箱拿出,挂上37号吊杆,下摆同样装上圆管,防止飘动。“去年首演的大幕布借不到,今年换成两块幕布拼成一整块,一定要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