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刊人在抗疫一线|“我的妈妈追‘羊羊’去了,你们都来我家吃……”
借着手机电筒的微弱灯光,向着家的方向奋力奔跑,凌晨2点的小区安静得可怕,张梦棋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耳旁掠过的风更给这段“回家”路增添了恐怖的气氛,但怕黑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与黑暗博弈也是这场战“疫”的必修课。
5分钟前,张梦棋还在居委会临时“宿舍”的被窝里,在梦境与现实的混沌中,她从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检查结果刚出来,C4有一管混检阳性,准备上门。”电话那头的声音,如一记惊雷,在张梦棋的脑袋里“砰”地一声炸开,C4是张梦棋的家所在的楼栋。
张梦棋告诉我,自疫情防控阻击战打响以来,她作为网格员就在居委会临时拼凑的行军床上住下了。因为回家就有可能因为所住楼栋突然封控出不来,但社区人手紧缺,张梦棋索性就不回家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在外面住了多少天。而半夜接到“追阳”电话是社区工作人员的常态,他们很早就被下达了“24小时待命”的命令。
张梦棋从小就怕黑,如今她虽然已经25岁了,但依然怕黑。张梦棋在社区工作了4年,白天,她是个女汉子,搬东西、给居民跑腿儿、给独自在家的小朋友送饭、每天问候独居的老人、统计数据、解决每一户的难题……很多事情,瘦弱的小身板儿都能一肩扛,但遇到黑暗,那段她走过无数次的回家路,第一次给了她恐惧。
“没有办法,同事们也在其他地方‘追阳’,都在与时间赛跑,我也不能当逃兵。”张梦棋说,“追完阳,我不是有点发烧嘛,我妈给我打电话都是不安慰我,都是说你干到这份工作了,那就只能往前冲,她还喊我不要哭哭啼啼的。”
原来那天“追阳”结束后的下午,张梦棋就开始手心发烫,紧接着脑袋也开始疼。“我也害怕自己被感染了……”勇气做的铠甲被击碎,日夜坚守的疲劳与病痛一并袭来,小姑娘“哇哇”大哭。后来她只能把行军床搬到另一个屋子里,进行自我隔离,拿到核酸“阴性”结果的那一刻,她的勇气才算回来。
当我问起同是社区工作人员的党员张渝在社区住了多少天时,她竟然问我今天是多少号了,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在社区住了多少天。但问起她所管辖的楼栋有多少人,今天有多少人做了核酸,她倒是对答如流。
我们一起统计完数据,休息的间隙,张渝的手机也没有停止响过,每一个电话都不能漏接,上厕所也要带着,“万一有紧急情况找不到人,那就糟了”。但我眼尖地发现,有一次手机响了很久,她在忙着清点抗疫物资,直接按掉了,我疑惑:“怎么不接?”她爽快地回答:“是我妈打的,不接!”
问起来才知道,张渝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她身上一股独行女侠的气质给了我错觉,我以为她还没有当妈妈。“大的上小学二年级,以前都是我辅导作业,现在我回不去,只能是爸爸辅导,一天哭三次。”我问她:“那怎么办?”她表情没变:“没时间接她的电话,最多说一句‘你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就挂电话。”她的话听得我目瞪口呆,她竟然让小学二年级的孩子“调整情绪”,我在心里给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女侠。
问起张渝的另一个孩子,她的表情才有了一点裂痕。“太小了,才两岁多,从没离开过我这么久。给我打视频电话,说要妈妈抱抱,我张开手说抱吧,他也张开手,说抱不到……”说到这里,独行女侠的坚强面具终于裂开,她的眼圈开始泛红。“我妈跟我讲,他去楼下做核酸,跟其他小朋友说‘我的妈妈追羊羊去了’,他还邀请人家去家里吃‘羊羊’……”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是啊,两岁的孩子,甚至还不懂得新冠病毒是什么,又怎么能知道妈妈在追的“羊羊”是什么呢,但他肯定明白,妈妈在做一件让他自豪骄傲、能让他对其他小朋友炫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