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网暴后连续多日,她在雅思班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严重失眠,吃不下饭。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几天时间收到过去22年都未见过的脏话。网上的事态快速发酵,承受者只有她一人。
7月14日起,郑灵华在社交平台上似乎换了一个人,言语间充满疑惑和愤慨。
她在英文学习中曾看过“slut-shaming”(荡妇羞辱)一词,当时没有专门去理解这个贬低女性的词,这次令她感受深刻。她发微博质问道:很想问一句,“荡妇羞辱”和“造谣他人”真的会开心吗?
接受采访时,她告诉记者,“还是没有办法消化这些(侮辱)言语。”
郑灵华担心亲人朋友受到波及,也担心母校浙江师大与即将就读的华东师大名誉受损,担心未入学便因此被学校“开除”。
亲戚看到网络恶评,说她“多事”,为何要发带老人的视频?她一度想到自杀。
郑灵华不后悔发了爷爷打开通知书的视频。“可能20年、30年后回看,我依然会流泪。”她说,这就是在特殊节点的纪念,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节点。
维权的路依然艰难。她检索、捕捉网暴者和营销号的侵权内容,也要和某些平台繁琐甚至“故意为难”用户的投诉规则斗智斗勇。
一个短视频博主拉黑了郑灵华,她在退出账号后才能搜索到侵权内容。在许多“正义网友”的举报下,一个营销号隐藏了侵权视频,没过几天又放了出来,评论第一条点赞量增加4000多个。
郑灵华想在某平台认证个人账号,让更多人关注到这件事,认证至今未通过。她写了一篇《侵权人欠我爷爷一个道歉》,她试图把有关维权进展的留言置顶在文章下方,经多次置顶审核后,系统通知“评论置顶未通过”。
有平台的网络投诉入口十分难找,她通过搜索才发现那个几近透明的按钮。平台需要她提交身份证正反面照片、以及加盖公章的相关函件。“我哪里有公章?”郑灵华说。
她希望侵权者删帖、道歉、赔偿。她花费4000元,将15张微博截屏照片、165张百家号截屏照片以及1份刻录的抖音视频光盘加以公证,留作证据。其中3150元是她带了好多节课才挣到的,郑灵华希望“至少可以把公证费赔偿给她”。
在最艰难时,郑灵华从帮助她的网友那里感受善意。她在网友留言中挑选温暖、积极的话读给爷爷听,好久没笑过的爷爷居然笑了起来。
浙江律师金晓航愿意为郑灵华免费代理。他能够体会郑灵华与爷爷的感情。2014年,金晓航通过司法考试,最希望自己的外公能够知道,“我跟她的心情也是一样的,也希望老人能以我为骄傲”,当时老人已经去世。
金晓航表示,普通人发起维权、反击网络暴力并不容易,最难之处在于难以找到网暴者即侵权人的具体信息,只能通过先起诉网络平台公司,要求平台公司提供侵权人的身份信息。
郑灵华要面对的,是无数难以定位的网暴者、营销账号,以及多个互联网平台。
“我不会倒下的,更不会自杀。”郑灵华说,她希望那些“侮辱教师行业、音乐生、华东师范大学、爷爷、和我”的网暴者一个都逃不了,“我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7月23日晚上,郑灵华接受完采访后,把粉色头发染回了黑色。
7月24日,郑灵华在杭州图书馆学习,头发已染回黑色。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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