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万人考教资:用“无用”证书换安全感,“考编”才是真正难关
今天,是2022年下半年中小学教师资格考试的开考日。据教育部数据,2022年教资报名人数跃升至1144.2万人,10年间翻了66倍,是有史以来报名人数最多的一年,远远高于考研人数的457万,甚至比2021年全国新生儿人数1062万都多,成为了声势浩大的“全民大考”。
一直以来,教资被戏称为“爸妈快乐证”,是在校学生的心头好,一证在手,就算是完成任务,爸妈喜上眉梢,再也不唠叨了,还能多个保底的退路,“再不济就当个老师”。
但现在,越来越多的职场人走入了教资考场。我们与多位备考教资的职场人聊了聊,他们都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自国企、私企、互联网公司,或正在创业。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焦虑着,面对未知的生活,考教资,成了一种成本低、易操作的获取安全感的方式。
虽然多数人最终都不会走上教师岗位,但人人都想考教资,正在成为现实。
文 |高越
编辑 |赵磊
运营 |栗子
到处有人考教资
毕业10年后,齐小燕再次走入了考场。
站在大门口,周围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一个女孩从身边经过,看起来最起码比她小了10岁,正对旁边的同伴说,“我就是裸考,大不了下次再过”,语气很轻快。但齐小燕没法这么放松,她卯着一股劲,想尽可能一次性通过,“上一次这么用功,还是考大学的时候”。
她今年已经33岁,想赶在35岁的门槛前考进编制,时间很紧张。丈夫也并不支持,想让她“随便找个班上”,在她的强烈坚持下,丈夫才勉强妥协。脱产备考的2个月里,丈夫每个月要给她2000元零花钱,给老人买菜钱,还2套房子的贷款,给夫妻俩交社保,再承担2个孩子的花销,压力很大。一旦这次没有考过,之后更难获得支持,小燕这样想。
和齐小燕一样,走进教资考场的中年职场人不在少数。据北京报考人数数据,从历年来看,在考生人群中,只有一半是在校生,其余都是社会人士。这个情况,放眼全国,也很普遍。
39岁的青岛妈妈宋雅舒同样考下了教资,她考的是美术。宋雅舒曾是艺术生,学了6年画画,大学读的服装设计,毕业后创业开了服装精品店。那些年,她胆子很大,常常包里装着几万元现金,坐深夜大巴去上海、杭州进货。后来,宋雅舒结婚、生子,父母想让她稳定下来,“有更多时间照顾家庭和孩子”,她顺势进入国企,负责后勤,一做就是十多年。
最近几年,宋雅舒发现,周围考教资的朋友越来越多,一位大学同学,本来在纺织行业工作,考了4年,卡着35岁拿到了教师编制,成为“励志典范”。另一位好友在媒体,报社改制后,薪资骤降,不再做美术编辑,拼了一段时间考下教资,去家附近的辅导班当起了兼职老师。
眼看着自己要40岁了,宋雅舒没打算进学校,她跟很多人想法一样,“这就是一条后路”。有朝一日,一旦离开国企,她可以去孩子在的补课班代课,钱不用多,就当挣一个零花钱。
考教资并不难,对很多人来说,是个“踮踮脚就能够得着”的选择。1992年出生的空乘苏苏,预见到自己“能飞的时间不多了”,她爱笑,亲和力强,也善于沟通,觉得“当老师是个不错的出路”。在众多科目中,她选择了考幼儿园教师资格考试,自学画画,再从零开始学钢琴。她甚至还想着多手抓,“考完幼师,再考小学”。
30岁的带货主播宋敏,为了考教资,从8月份开始已经备考了2个月。她每天4点半起床,6点开播,一直到很晚才能下班,挤出时间复习。十几年没学过文化课了,她发现“自己还能这么自律”,几乎拿出了备考成人大专时的劲头。
放眼四周,备考教资的人随处可见。每天中午,国企茶歇室里,藏着记笔记的职工;上下班的通勤路上,身边人耳机里传出的是网课老师反复强调的背诵重点;不下班的晚上,互联网员工的桌子上摆的不是策划案,而是一套套习题和随身携带的知识点小册子;打开社交平台,随处可见一个个“瞒着领导和同事录制的备考vlog”。
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尽快通过。
▲ 图 / 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