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回到27年前,30岁的梅琳达,恐怕很难理解自己如今的行为。
那时候她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骨子里却很传统。
她出生在美国中产天主教家庭,父亲是航天工程师,母亲是家庭主妇。婚后第二年,得知自己怀孕时,梅琳达的第一反应是,告诉比尔,她要离开微软。
“孩子生下来我就无法继续工作了。我不回去上班了。”
比尔听了很诧异,“你不回去上班了?这是什么意思?”比尔知道梅琳达很热爱工作,他难以想象,她会放弃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部分。
梅琳达说:“我们很幸运,不缺我这份薪水。你不会放慢工作节奏,而我也很难既带好孩子,又在工作中做出成绩。”
那时她的惯性思维是:有了孩子之后,男人理应在外工作,女人理应照顾家庭,这是天职。

比尔·盖茨一家
大女儿珍一岁的时候,梅琳达第一次被人问到是不是女权主义者,她无言以对,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女权主义是什么。二十多年后,她已经成长为坚定的女权活动家。
在2020年出版的首本自传《女性的时刻》中,梅琳达记录了自己是如何发生改变的。
2000年,非洲东南部的马拉维,烈日当空的一天,母亲们排着长队,等着给孩子打疫苗,她们每人都带着好几个孩子,即使是不打疫苗的孩子,也带在身边。
这时,梅琳达最关心的问题还是儿童免疫和降低儿童死亡率。她和非洲妈妈攀谈,想打听孩子打针的情况,没想到对方却说:“谁来给我打针呢?为什么天这么热,我还得走上20公里去打针?”她说的针,是醋酸甲羟孕酮,一种长效避孕针剂。
梅琳达这才知道,这里的女人们害怕生孩子,她们一个接一个生,但是根本养不起。

梅琳达和比尔在非洲
梅琳达遇到一个刚产子的非洲女人,说到对未来的希望,女人抱着儿子说:“我对这孩子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把他领回家去,把他带上吧!”——孩子获得幸福的唯一机会,竟是换一个母亲。
这远远不是梅琳达看到的最惨痛的事情。
在走访中,她接触了童婚。十岁出头的女孩,被卖到夫家,打扫、做饭、喂牲口,生儿育女,她们中的很多人,在分娩时死去。
梅琳达曾去过尼日尔的一所瘘病医院,见到一个16岁的女孩。女孩13岁出嫁,很快怀孕。漫长而艰难的分娩过程中,没有医生和护士,只有村里的女人们,不停叫她用力再用力。第三天,孩子死了,她得了生殖道瘘。
这种病的诱因,是婴儿太大,产妇身材太小,母体受到过分挤压,在阴道与膀胱或直肠间,造成穿孔,引起大小便失禁。患病的女孩很快被夫家赶出了家门。
梅琳达和她聊天,问她对未来的期望,她说,希望自己尽快痊愈,早日回到丈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