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骆驼正在消失，游牧文化将何去何从？
在印度与巴基斯坦边界的塔尔沙漠，落日映衬出骆驼的轮廓。摄影：MATTHIEU PALEY,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出售骆驼奶可能是莱卡人继续放牧骆驼维持生计的办法。
撰文：KALPANA SUNDER
Bhanwarlal的父亲和祖父都是骆驼牧民，他也是。“我们的骆驼是家族的延续，”35岁的Bhanwarlal是莱卡族成员。这个民族认为自己受到了印度教湿婆神的召唤，去照顾拉贾斯坦邦西北部的骆驼。
“我们的孩子在小时候就与它们建立了联系，它们和我们同生共死，”他在接受《国家地理》电话采访时说。
旱季来临时，Bhanwarlal（只有一个姓）和牧民伙伴赶着成群的绵羊、山羊和骆驼，穿过零星长着相思树的塔尔沙漠，前往1600公里以外的夏季牧场。动物们的脖子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铃铛，身上是五颜六色的彩球。Bhanwarlal的装束是标志性的深红色头巾和白色束腰外衣，几百年来，他的祖先和他一样，一直过着这种半游牧生活。
现在，由于一系列威胁，这个一年一度的仪式已然岌岌可危，最严重的是骆驼数量在下降。根据2019年发布的最新数据（第20次牲畜普查），从2012年至2019年，印度的骆驼总数减少了37%。目前估计，9种骆驼的数量不到20万头，其中80%生活在拉贾斯坦邦。在这里，人们饲养骆驼，从而获得交通便利、骆驼毛、奶，并用它们耕地。
然而，最近印度西部蓬勃发展，新的道路和车辆取代了这种瘦长的驮畜（它们常被称为“沙漠之舟”），成为运送人和货物的主要方式。灌溉项目（比如印度最大的灌溉项目英迪拉·甘地运河）导致农田增加，再加上新建的风力和太阳能发电厂，放牧骆驼的空地越来越少。而且，骆驼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受公众欢迎：曾经以民间歌舞、食物和工艺品摊位、热闹的骆驼市场著称的骆驼节，几乎全都消失了。
更让情况雪上加霜的是，疫情期间旅游业崩溃，以及2015年拉贾斯坦邦立禁止出口和销售雄性骆驼，包括全面禁止出售骆驼肉。（莱卡人认为吃骆驼肉违反宗教信仰。）
之所以颁布这项禁令，是因为莱卡人的骆驼被走私到了其他国家，那些地方对骆驼肉有需求，德国兽医、国家地理探险家Ilse Köhler-Rollefson说。1996年，她与其他人共同创立了非营利组织“牧民福利联盟”（Lokhit Pashu-Palak Sansthan），以保护莱卡人和他们的谋生方式。但这项法律一直存在争议，Roleffson说。“限制出售家畜是不现实的，因为这与利润息息相关。莱卡人要维持生计，就不得不卖掉雄性骆驼。”
印度骆驼是野生阿拉伯单峰驼的后裔。摄影：MATTHIEU PALEY,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Bhanwarlal一家生活在马拉里村，面对这些障碍，他决定送孩子们去上学，并鼓励他们自谋生路，不再放牧骆驼。
“销售骆驼奶是我们唯一的支持。除非政府有一些激励措施，设立骆驼奶乳制品厂，允许我们出售雄性骆驼，否则我们没有前途，”他说。
拉贾斯坦邦的畜牧部门没有回应《国家地理》的置评请求。
下一个超级食物？
在印度，骆驼奶已成为一种时尚饮品，很多营养学家把它吹捧为下一个超级食物，金奈的营养学家Dharini Krishnan说；它含糖量低，富含维生素和矿物质，如维生素C和钾，是适合乳糖不耐者的替代品。
研究人员正在分析骆驼奶可能给人类健康带来的疗效，不过这类研究过于有限，无法得出任何结论。例如，在拉贾斯坦邦比卡内尔，针对一小群I型糖尿病患者的研究表明，骆驼奶可以减少人体对胰岛素的需求。
然而，让骆驼奶成为牧民的收入来源，这件事本身也有不少挑战。想要把生骆驼奶运到城市，必须进行巴氏消毒和冷藏，这个过程成本较高，国际动物记录委员会-国家骆驼研究中心的首席科学家Sumanth Vyas说。该机构位于拉贾斯坦邦比卡内尔。
“饲养骆驼从来都不是为了获取骆驼奶，而且这个产业困难重重，因为供需之间的物流距离非常远，”Vyas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