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战友,2015年正团转业,分在某市局当副局长。他居住的小区和我住的小区仅一墙之隔,几乎每天晚饭后,他会发信息给我:出来,转圈。
所谓转圈,就是在小区内散步。我住的小区较大,转上一大圈近一公里,战友只要天气允许,晚饭后就来我们小区转圈散步,已成了他每天的习惯动作。我没事时也陪他走上几圈,开始时我还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问他下班后为什么这么清闲,只有转圈一事?
他似乎不愿意多提工作上的事,只告诉我,在局里他是第四副局长,只分管党建一事。
战友是副参谋长转业,在部队研究的是整个部队作战和训练的大事,现在仅分管一局的党建工作对他来说可谓较小菜一碟。
战友说:难得清闲,在部队加班熬夜落下的老毛病,转业后一年就好了。
战友在部队有较严重的颈椎病,现在基本好了。
我又问:晚上就没有一点应酬,难得这么清闲?
战友说:没人带我玩,年纪大了我也玩不起了。
没人带他玩,是为何意?后来另一位分在市委办的战友告诉我:因工作作风与地方格格不入,副局长战友几乎被孤立起来,上班时喝喝茶看看报,下班后转转圈散散步,周未就骑单车搞搞户外运动,真是清闲。
有一天,他叫我到他家喝茶,发现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幅行书。内容是王维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诗句似乎与他现在的心境有几分契合,细细揣摩似乎又有几分不对。字倒是真心写得不错,落款名字竟然是战友。可见战友空余时间除转圈散步、户外骑行外,还在家大练书法,并小有成就。
2019年至2021年,战友成了扶贫工作队队长,驻村扶贫近2年。
2021年底,战友单位窝案事发,从局长到副局长共5人被查,而战友安然无事。
至此,我明白了刚正不阿的战友被孤立的原因,明白“没人带我玩”的真正意思,也明白了他题“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用意所在。
战友完成扶贫工作后,下班后依旧约我转圈。提到他单位窝案一事,他风轻云淡地说:现在我在外面转着大圈,他们在里面转着小圈。
他们自然指的是被查惩的5人,里面自然指是监狱。
我单位有个30多岁的同事,平常除了工作不和我们掺和任何事。
老资格点的其他同事没人说他好话,都说他不好好干,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们新来的同事有时候邀请他一起出去吃饭,他从来不参加。
我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年轻人觉得每个人各有各的脾气性格,只是觉得他可能不合群。
后来相处时间长了,发现他只做自己的工作,跟自己无关的工作问都不会问,但工作基本不出问题,也很少与其他人沟通。虽然自己的工作没有问题,但是和其他人的工作衔接多少有点不太顺利。
领导可能觉得他不好好干活,不爱说话,老资格的同事认为他不沟通,不合群,反正都不喜欢他。
我倒是认为他活出了自我,这样子工作也没什么杂事,领导也不会临时给他指派工作,下了班就回家陪老婆孩子了,反正钱也不少拿。
体制内被孤立的人,有几种。一种是太没钱的,我曾经见过,一个32岁的男同事,他每天中午饭就是一个发面饼,一碗汤,共1元钱。事实上他是吃不饱的,可想而知,他家的生活该是个什么水准?他会有什么朋友来往?
他下班以后只能回家忙一些家里的事儿,再就是陪孩子写作业,后来他的孩子很争气,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物理学院。
还有一个女同事,都说她清高冷傲。和谁谁都不走得太近。她是把这个环境里的一切都看得太透彻了就是不参与。陪男领导跳舞,打麻将,躺在怀里撒娇,搂着男领导脖子喝酒。这一切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