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个世纪前,在常熟的江南小城梅李,一对年轻人决定结婚,但他们没有多少钱。和一些好朋友商量后,朋友们决定轮流筹款。今年,你帮我筹备了婚礼。接下来的几年,我有所贡献,首先需要钱,但要请大家吃饭,剩下的靠抽签决定顺序。这在当时的年轻人中非常流行,它被称为“会议”。
小两口攥着“见面”筹来的钱,列了一整张结婚用品清单,发现大部分东西在镇上都买不到。他们决定去上海。在20世纪70年代,小到钢锅和搪瓷痰盂,只有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才能拥有。更别说准新娘还得买几个时髦的假领子和一双像样的新皮鞋撑着新娘的桌子。准新郎打算为婚宴上的招待准备一些飞马和牡丹香烟。生活事件的每一个细节,都离不开去上海一趟。在当年江南小镇的年轻人眼里,上海什么都有,什么都能买到。去上海买东西是对的。听说要去上海,亲戚朋友都要开一些“代购”单子,一个单子很快变成了十个。
去上海购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准备充分的。计划经济时代,去哪里买?如何购买?能买多少?有上海的朋友帮忙就方便多了。小伙子特意去食品站找熟人准备了点猪油,让农村的亲戚带了两只鸡和一筐鸡蛋出来。带着这些礼物,他敲开了上海朋友的门。上海的三代朋友住在重庆路,当时都不想住酒店。人家来了,总在家里招呼。上海朋友把小两口安顿在自己家里,第二天就叫弟弟带小两口去公园拍了很多照片。
买烟需要烟票。在上海有很多朋友家人,也没有和弟弟结婚。他们大方地把烟票换给小伙子们,带着两个年轻人走街串巷,把崭新的皮鞋和钢壶、搪瓷痰盂、假领子等等拼在一起。准新娘看到店里的塑料花,很喜欢,带回来一大束,这是一个小镇根本买不到的新潮东西。小伙子看中了一双白色高帮鞋,考虑再三,咬咬牙买了下来。
两个年轻人,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高高兴兴地回家,办了一场简单而隆重的婚宴。
塑料花在家里种了很多年了。那些回力鞋只能在下小雨的时候穿,因为这样,脚底的回力鞋印才能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微微显现出来,走在后面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多年后,父亲自豪地告诉我这件事。
没错,父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来年有了我。
到了80年代初,他们两个日子越来越好,有了一些“非分之想”,比如买一台彩电。有了这些想法,父母自己也震惊了。别说彩电了。在一个小镇上,即使是十几里外的常熟县,你也找不到一本白纸黑字的。经过详细的市场调查,一台14英寸的金星彩电售价998元。当时父亲一个月才挣50块钱。我可以买吗?和我妈一起半天,买!当然,他们想到了他们在上海的朋友。这次是个上海大妈。上海阿姨拍着胸脯给我包起来。
当你买电视机时,你必须排队等候。白天上海大妈一边打毛线一边排队,晚上你爸搬个躺椅占个舒服的地方。上海人有丰富的排队经验和智慧。等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八点半店开了。我爸赶紧接过放好躺椅的老人,拿到了4号票。店员给了我一张优惠券让我保管,下午再付货款。
我爸叫上三博,下午带着电视机坐长途车回120里外的小镇老家。在这四个小时里,人们不停地问,这电视有色彩吗?多少英寸?多少钱?啧啧!
回家一定要上楼顶,架设天线,四处走动。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我下班坐在电视机前,不管刮风下雨,都能听到我爸一个人在楼顶大喊:“这样清楚吗?这个呢?”
每当你要给家里添点重要的或者时尚的东西,父母总会说要不要去上海买。所以后来,我们逐渐有了上海牌手表、凤凰牌自行车和任飞牌缝纫机...
最近经常提到的“上海的烟火”,可能是指我们长三角的邻居从小给我们带来的惊喜,这片无处不在的宝地,还有这片土地上那个让你住进他亭子间,帮你排了三天三夜队的上海朋友。
对于小城镇的年轻人来说,上海不再是宇宙的中心。我爸妈对网购很放心,世界上的东西都能买到。但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是上海给了周边城镇的年轻人信心,让他们相信,有些美好的东西,即使不是伸手可及,也是踮起脚尖就能到达的。也是家里这些热心肠的上海朋友给了他们安心,小城镇年轻人的梦想,他们总能想尽办法用最现实的方式为你实现。
在我们成长的生活中,上海牢牢占据了外界的想象画面。虽然长大后,我们知道上海根本不是世界的边界,但我们总是习惯先到达这里,再去更远的地方。上海就像一艘渡船。当你习惯了,你就不再害怕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