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地铁11号线,安亭,2013,选自系列《上海地铁线的那一端》
毫无疑问,张妈想表达的是祝福,对一个自己的儿子或许曾经有过好感的女孩的祝福;可能还有感谢,在陌生地界里,那个女孩把自己洁净被褥留给自己的那份憨直真挚的情谊,值得被感谢。最后,也许这里面还有一点无法量化的义气——做给女孩的丈夫和在沪借住的亲戚看:她在上海也有这样看重她的朋友呢,多看重她一点吧。那个蛋糕,就那样伫立在注意力的顶点,狂刷存在感。最后的最后,回弹到往事,有了纪念的光辉,有了忧伤的意味。
上海地铁5号线,闵行开发区,2013,选自系列《上海地铁线的那一端》
上海地铁8号线,市光路,2013,选自系列《上海地铁线的那一端》
后来,蛋糕被谁吃了?我问。
后来,蛋糕送给了你奶奶,你奶奶大概又拿去做人情了吧,反正,我没吃到。母亲笑说。
上海地铁11号线,安亭,2013,选自系列《上海地铁线的那一端》
2.
有一年,在吉林雾凇岛。
暖气自水上升起,侵向岛上松林。冰棱、雾岚和祼枝朦胧成一团。旭日也无法穿透这仙境缥缈。甚至声音也不能。静得听得见冰下水流汩汩,静得进入了自己放慢了的心跳里,每一脚都踏入及膝深的雪,左支右绌很久,没能走出多远。
要到清晨已彻底转向上午,蓝白世界才镀上金边,此时天地清明辽阔,我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上,铺开的裱花远得没边。甚至因此感到了浓郁清甜。
来自西安未央区的一位散文家笑了,他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古怪又有些新鲜,最后他下结论说:“你们上海人才会这么想,把雪地和奶油蛋糕联系在一起。”
上海地铁7号线,美兰湖,《上海地铁线的那一端》系列之一
3.
为什么会写到这一组不算连贯的故事?
那是因为,在看到摄影师一组“地铁尽头”的照片时,眼前掠过一栋似乎眼熟但没有关联起记忆的西方城堡式建筑,看了说明才知道,这是十多年前还在建的国妇婴美兰湖分院,位处地铁七号线北端终点站美兰湖站附近。我没有认出它来,真是不太合理的,因为我已经在此地住了十一年,八年前在这家医院生了孩子。由于远离市中心的区位和相对公费较高的费用,那天晚上,生孩子的产妇只有我一个。这和我母亲千里迢迢回到上海在瑞金医院生孩子的年头已经相隔三十一年。
文字作者简介
吴越,1983年生,现为某文学期刊编辑。著有《上海早晨——记中共创办的第一所大学》,另有《必须写下我们:关于虚构的非虚构》即出。
摄影师自述
上海地铁系统成立于1993年。仅仅20年后,它就成为世界上第⼆大地铁系统,平均每天运送1000万人。2013年,我被这一发展如何改变城市的社会经济结构所吸引,探索了每个终点站周围的景观和生活。
摄影师简介
丽兹·辛格利(Liz Hingley)出生并成长于英国伯明翰。她运用人类学的分析视角,以摄影为表现媒介,阐释塑造世界各地社会的归属和信仰体系。通过植根于社区参与,她的人种学方法试图通过仔细分享故事来建立学科和文化之间的对话。
“澎湃新闻/视界”发起“上海相册”项目,旨在梳理、挖掘上海摄影师群体代表性作品,从宏观、微观层面呈现给读者一系列关于上海各时期、各领域的影像,并通过与上海作家这一群体的合作,收集撰写属于上海的故事,以此碰撞出一种关于城市发展脉络新的表达方式和观看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