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近些年来,大西北旅游在互联网上也是非常热门。关于大西北的历史散文也较多,但在你的书中却没有刻意写那些有名的古城遗迹,而是把视角焦点放到不知名的乡村、普通民众身上,聆听和记录他们的现实生活。
胡成:相比那些历史遗迹,住在那里的普通人,对我的吸引力更大。如果我要写一座古城,仅仅写那些建筑,可能对我来说还是少了共鸣,但我却通过当地居民讲述或者自己经历的故事,从侧面来勾勒出这个城的历史。这些人才是历史的”活地图”,他们的命运才是我想要了解的对象。在以前的书里我写过一句话,大概是说“风景永远在那里,只有我们才是彼此一瞬而过”。在一些很普通的小村子里边,我遇见的每一个人,这些与我们相处在同时代的普通人,对我讲述的经历,对我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不在了以后可能就没有人再去记得他。但如果我把它书写下来了,可能我就是为他们做了一个小小的传记,让更多人知道他们曾经这样生活过。
封面新闻:是什么吸引你会一而再、再而三重走“榆林道”?
胡成:2010年,我抱着去看历史遗迹的目的去走榆林道,在路途中我遇到了我在书里写到的人物,比如说米脂的艾老太太,同安城边上村子里的李大娘等。艾老太太和我奶奶的年纪相仿,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看到她会觉得就像看到自己的奶奶一样亲切,会对她有一些情感上的依恋。还有就是,当时我在看历史遗迹的时候,没有做好住宿准备,我在网上查到遗迹边上有个村子,我贸然就过去求宿。人家很爽快地答应了。获得的这种善意,也让我对那地方的人有一种情感上的牵绊。2014年我第二次去,离开后的第十五天,李大娘突然去世了,心脏病突发,才59岁。这个事情对我有一个很大触动。原来在旅途中遇到的人,会先你而去,会成为你的一个记忆和思念。我就想第三次重走这条路,想再去看一看这些曾经和我有过情感牵绊的人,看看他们走之后,他们的亲人现状如何,对我自己也是一种精神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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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成摄影
封面新闻:在“榆林道”旅途中,遇到哪些事让你感到印象最深刻的?
胡成:他们给我留下最大的印象就是,对外来人没有戒备心,非常淳朴。这当然是好现象。但同时不得不说,当地地广人稀,村庄里年轻人少,与外界来往不多,看见外来人,他们多会感到格外好奇、渴望交流。我在享受他们待客热情淳朴的同时,同时也希望他们也能多一些机会见到外面更大的世界,拥有更丰富的生活。
封面新闻:在《榆林道》中可以看到,你在写旅途中所见的同时,还把对自己爷爷奶奶的思念自然穿插其中。
胡成:在以前写作的过程中,我纯粹是作为一个记录者,希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是《榆林道》有个不同的写作契机,就是我奶奶去世了。我是带着一种逃离悲伤和痛苦的初衷,开始走上这趟旅程。我在书中也写到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一切都是触发某些记忆的开关,声音、气味、物件儿,你永远也无法预知它们什么时候忽然出现,触发你的记忆,然后是伴随记忆的欢喜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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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成摄影
封面新闻:从此前的《陇关道》到现在的《榆林道》,以及你正在写的蜀道旅行,取名《云栈道》。为什么如此热衷用各种古道作为自己的写作题目,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胡成:我觉得这样做的好处是,能让自己的写作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以古道作为线索,就更容易发现这些地方和人在历史上的关联性。古道是古代人在不同的地方往来穿梭的一个重要途径。比如说,如果我把西北的这些古道都写到了,就等于把整个西北的生活历史都写到了。我正在写的蜀道,是继榆林道之旅后开始的又一段旅程,同样也是以古道为线索展开来,表达出我在里面感受到的历史文化和人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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