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老舍看到了“文坛盛况”,也了解到单靠写作无法养家活口,于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又重操旧业——教书。
这次是应国立青岛大学之聘,做文学院的教授。
老舍还没有走马上任之前,突然在十月十二日接到了一封电报:“涤洲病危”。十四日上火车,赶到北平,白涤洲已病逝。他和白从小是朋友,又是通家之好,当时悲恸欲绝。
办完白涤洲的丧事,在北平和家人团聚了几天,又匆匆赶回山东。
一九三五年春天,老舍把家由济南搬到青岛。
青岛是避暑胜地,一到五月,樱花盛开。市区的马路环山而建,街道极为整洁。海滨浴场更是驰名中外。
老舍在青岛
老舍爱花,这个地方对他很合适。至于海滩,他倒没什么兴趣,因为既不会游泳,又骨瘦如柴。就算穿上泳装,站在海边充充样子,也透着泄气。只能身披夏布大褂,端立小丘,望海兴叹。最多是卷起袖子去捡贝壳、捞水草。他在青岛出的两个文集,定名“樱海”和“蛤藻”,也就是“观海看樱”和“拾蛤捞藻”的意思。
青岛以前是德国租界,所以相当“洋气”。“洋气”的地方固然有很多生活上的便利,但先决条件要有钱。老舍不是富人,因此受了不少“洋罪”。
位于青岛的老舍故居
首先是房子,“洋楼”的设备虽好,但租金太贵,老舍无力担负整座,只有分租别人楼下的三间房。楼上的那家,有八个孩子,每天吵闹不休。老舍上去交涉,他的芳邻不但没有歉意,还把他训了一顿。没办法,找房搬家。
第二次,事先打听明白了,大人规矩,小孩少。等搬过去一看,房东养了八条狗,稍有风吹草动,众犬齐吠,吵得他心烦意乱。狗主人平时也不去遛狗,以致满院子拉屎,臭气熏天。老舍忍无可忍,搬出了“恶狗村”。
第三次,经过详细调查,左邻右舍都没有狗,也没小孩,安心地搬过去。第二天早晨才发现,楼上那家是“京剧爱好者”。早晨七点钟开始吊嗓子,白天哼个不停,一到晚上,同好“雅集”。生旦净末丑俱全,文武场面带开打。有时候百家争鸣一直到深夜。老舍虽然喜欢京戏,但住在“票房”里也受不了。结果又搬出了“戏迷家庭”。
搬一回家,要装灯,报水表,改窗帘子,扔掉很多东西。老舍在青岛两年,为了房子弄得劳民伤财。
老舍对于青岛的“吃”倒相当满意,那里的鱼虾水果,都新鲜而价廉。“穿”也很随便,就是“行”有点问题。汽车,他买不起。洋车和马车都很干净,但是价钱贵。自行车不好骑,因为是山城,路太斜。所以他经常是步行。
玩呢?青岛没有“游艺场”之类的东西。京戏偶尔有名角去,票价总要两三块大洋一张,在当时已经算是很贵了,他不舍得。蹦蹦戏整年都有,也不算贵,但老舍总觉得听着不过瘾。电影只有夏季才来好片子,避暑的人一去,就拿烂片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