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花怎么种
一架紫藤将俗世隔开了
郑逸梅《花果小品·紫藤》:“紫藤一架,春暮著花。生卧其间,可以忘世。”郑逸梅先生寥寥数语绘出紫藤风致,“生卧其间,可以忘世”,一语道出紫藤尤受文人喜爱的原因。翻阅文献,尤其是明清以降的诗文,可发现紫藤寄寓着一种超拔脱俗的精神。文人们或闲卧于紫藤架下,或于紫藤架下读书作诗,怡情养性,与世相忘。
林风眠《紫藤》,20世纪60年代初期
明人陈继儒《题孙世声紫藤》:“㕍洲孙先生曾手栽紫藤,仅如寸草,为邻儿摘去,几无萌芽。郎君侍洲公乃复引之而上,今将六十馀年,遂能荫及半亩。乃孙世声构一室于藤下,大可围四掌,其根如瘿鉢,其枝如悬槌,其花如绛雪红霞……余每造藤下,弥日忘返,徙倚凉阴香欲寒而余不去,直以主人真堪晏坐,是藤又借主人为胜也。”眉公自言“每造藤下,弥日忘返”,情性之清逸跃然纸上。
那一架藤萝是清人孔尚任“朝朝吟啸”的良伴。紫云翠幄中,他终于可以稍稍从俗务中抽身出来,安心修改他的《桃花扇》。康熙二十五年,孔尚任随工部侍郎到淮阳,疏浚黄河入海口。二十九年,湖海生涯结束,返京,复任国子监博士。返回京师第五年,亦即康熙三十三年,孔尚任在一首诗里写道:“朝朝吟啸此堂阶,一架藤萝惬旅怀。”“此堂”指的是“岸堂”,孔氏在京时所居寓所。康熙三十六年,迁任户部主事,宝泉局监铸。这一年,作诗云:“衙散朝回亦不忙,敲门诗客趁晴光。海波巷里红尘少,一架藤萝是岸堂。”自注:“予出使海口,著《湖海集》,每有漂泊之感。还京后,又寓海波巷,心窃厌之,阮亭先生为题‘岸堂’。”
张崇琛《“岸堂”发微》一文提到,近四年的湖海生涯,孔尚任饱尝颠沛流离之苦,“每有漂泊之感”,故以“岸”名其居室,绝云水之缘;更深一层的原因是,孔尚任看尽了官场腐败和民生凋敝,自身非但不能有所作为,还时有被“排挤倾陷”的危险,对仕宦生活便渐由憧憬转为厌倦甚而惧怕了。返京后,孔尚任“杜门抱膝,邈若空山,弹琴吟风而外无他好”,“于人世进退之故,泛泛若海鸥之无心”。他将居室命名为“岸堂”,以示“宦海无边,回头是岸”,友人王士祯为他题写了“岸堂”匾额。他在一架藤萝的陪伴下,醉心于戏剧、诗文创作,著作等身。岸堂院子里的那架藤萝,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出世精神的象征。
清人李慈铭也爱那一架紫藤花开。光绪七年,也就是他补户部江南司资郎的第二年,四月初七日那天,“竟日坐紫藤花下,阅《古微堂诗集》”。有着一架紫藤的院子是他租赁的,院子里花木葱茏则是他苦心经营的成果。他在题为《立夏前一日紫藤花盛开,轻阴微雨坐花下作》诗里颂紫藤:“十年赁此舍,隙地皆种花。辛勤几心力,偿以三春华。花树幸长成,白发弥自嗟。西轩一朱藤,拂拭尤倍加。垂阴几盈亩,夭矫争龙蛇。缚架出檐外,葳蕤天半霞。纍纍万紫琼,因风被璎珈。吹香及初夏,擢鲜殿春葩。轻阴照横几,碎英点烹茶。扶持紫云立,不随柳枝斜。清绝日宴坐,林幄如山家。何当围朱阑,映以碧窗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