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那年,父亲病故,整个家庭陷入困顿,大舅提议丘家姐弟辍学到其农场打工养鸭,所幸母亲如父亲一样“相信求知和修身比赚钱重要”,多方筹措维持家用,坚持让孩子们继续上学。对少年丘成桐而言,父亲的离世意味着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他开始背诵父亲教过的诗词,阅读父亲书架上的哲学书,以缓解悲痛、缅怀父亲。少年一夜之间长大,他意识到以后的人生都要由自己来做决定,对待学业也一改懒散态度,决心做出点成绩好不至于令父母失望。
初履北美
大哉大哉,宇宙之谜。美哉美哉,真理之源。
时空量化,智者无何。管测大块,学也洋洋。
——《时空统一颂》选句,2003年
1966年,17岁的丘成桐考入香港中文大学崇基书院数学系,很快脱颖而出,仅用三年就修完本科课程,并在数学学者斯蒂夫·萨拉芬的推荐下,被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破格录取为研究生。
1969年,20岁的丘成桐进入伯克利数学系。在这一世界顶级的数学殿堂,丘成桐意识到自己在香港的所学实在有限,更加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除了选修的代数柘扑学、微分几何学、微分方程学三门课程,他还旁听了代数、数论、群论等六门课程,并见缝插针地去参加广义相对论、偏微分方程、数论、调和分析等方向的讲座和研讨班。他远涉重洋而来,社交的需求不多,也没有教学任务,更没有消遣爱好,数学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生活。他通常每天七点起床梳洗,匆匆吃完早餐后,步行到学校上八点钟的讨论班,中间不停,午餐就在班级后排吃三明治,整天待在课室、图书馆或者讲堂,一直到下午五点课程结束才回家。
当时,丘成桐每月能领到300美元奖学金,一半要寄给母亲贴补家用,为了省钱,选择自己在家做饭,又为了节省时间,他立下规定,从打开冰箱到洗完碗,不得超过半个小时。回家路上经过书店,用省下的钱买几本好书,成为看似单调的生活中一件乐事。
1970年的暑期,丘成桐终于在伯克利见到了他少年时代的学术偶像、世界几何学大师陈省身先生,并如愿拜入陈先生门下。陈先生给予丘成桐充分的自由,让他得以沉浸在拓扑学、组合学、微分方程等学科的研究中,又允许他自由出入办公室以阅览几何和拓扑学最前沿的研究文章,在陈先生的指导下,丘成桐用两年时间即完成了博士学业。
也是在伯克利,丘成桐逐步确立起对几何学的研究志趣。写作博士论文期间,丘成桐已经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几何分析和复几何理论的研究之上,并对卡拉比猜想、调和函数、调和映射及极小子流形等问题进行过集中研究,这些都成为几何分析的一个重要部分。
七十年代轰轰烈烈的保钓运动,在丘成桐被数学填满的平静生活里制造出一些波澜,他曾和朋友一起驱车到旧金山的广场上游行示威,到日本的领事馆抗议,也帮助文科同学发行报纸、排演话剧,甚至为了和亲日学生争夺中国同学会的领导权,在选举前到处拉票。保钓运动改变了中国学者在海外独善其身,不问政治的局面,也使丘成桐无比深刻地认识到国家的兴衰,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的知识分子都有责任。
在伯克利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光,虽然只有短短两年,却是丘成桐一生学术生涯的起点,他在这里,结识了一生的良师益友,确立了学术研究的方向,也点燃了血脉中的爱国热情,他已决意要做一流的学问,要去探寻心目中宇宙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