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说,中医的理论是存在着严密的逻辑性的,我们可以从患者的不舒服定位到脏腑,继而判断出病性,甚至于可以推导出病势。
然而,实实在在说,这其实只是普遍规律,而不是适应任何情况的“真理”。
所以,就会出现很多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却相差不小的情况,我们通常称之为“临床实际”。于是医圣张仲景提出“知犯何逆,随证治之”,后来前辈们提出“辨证论治”。
曾经有一次别人邀请我会诊,在讨论到患者咳嗽病情的病势和转归的时候,我看到原先大夫方中出现了千金苇茎汤,他告诉我是考虑到患者有津伤可能存在肺热的情况。然而最后我否定了“肺热”的考虑和“对证”处理,仅以滋阴法治津伤。
虽然在理论层面确实存在肺热伤津的情况,但不存在必然关系,肺燥也可能出现津伤,甚至阴液不足直接就是津伤,而我们当时未能从患者身上发现肺热的表现也没有明确的燥咳表现,所以最后以玄参来滋阴生津。
我们再看一例我2018年的案例(误案):
J大姐,2018年10月25日因胃痛3天就诊。患者自述:3天前因为吃东西吃多了,当天胃刺痛,第二天就上吐下泻,吐未消化的食物,泻时腹中肠鸣(肚子咕噜咕噜叫),输液2天也没有明显减轻迹象;目前(25日就诊时)打嗝,没有胃口,胃痛,不口渴,不欲饮,没有大便黏腻,没有肛门灼热,没有里急后重。舌淡胖,齿痕,苔薄滑而白。右脉弦,左脉沉弦。
当时考虑到是伤食,若食滞胃肠又易化热,所以给予保和丸(汤)加黄芩汤3剂,并嘱咐吃完1天后回复我。
但2天后患者反馈,效果不明显,还是胃痛,干呕,腹泻。
于是回头重新看患者的病程记录,患者无大便臭秽,无里急后重,无大便粘腻,也无口气,随意伤食固然是病因,但未见积滞,未见化热,甚至舌质淡胖水滑,更是无丝毫的化热征象,所以黄芩汤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而患者的临床实际是:淡胖舌,华腻苔,不口渴,不思饮是有饮证,而纳呆,纳谷不香精神偏萎靡乃是虚证。
所以最后予以《外台》茯苓饮,3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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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日随访记录
2018年11月2日随访:药后已痊愈。
以上两则案例,问题都是出在辨证之初思路上的问题,都是相当然,感觉上有点道理,而实际上于临床实际并不相符,不是据证而辨,所以出现了效果不佳的情况。
而这也是为什么社会上有大把的中医说的头头是道,而一看病就跪的原因。
中医看病从来不是相当然,辨证论治才是核心。而辨证从来都是有什么是什么,而不是琢磨起来很有道理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