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掏斑鸠挨顿打
文/王国成
童年时代玩耍的项目很多很多，比如春天当腿，踢圈，抓子、鸡子叨架；夏天村边灌屎壳郎、爬墙掏小虫（麻雀）、上坡圪针上逮蚰子、草丛里拍蚂蚱、下河石头缝掏螃蟹、沤坑污泥里摸泥鳅；秋雨过后野地田埂上捉老水牛（学名大牙土天牛）；冬季在闲屋里打瞎驴、听瞎话等等，今天想着还觉得趣味无穷。
留在我脑海里最深的是上树掏斑鸠一事，因为，我为此挨了一顿狠狠的打。
小时候，我家院中有三棵大树。第一棵是大榆树，在全村数它最高最大，大榆树干高一丈六，正合栋梁尺寸，因树冠高大，站在村外、东坡上看得清清楚楚。爷爷常说，院里长大树是好事，预示出人才。第二棵是椿树，椿树树径虽细一点，但它树干笔直，听说快有二丈高；第三棵洋槐树，虽列大树，它比榆树、椿树小得多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在一九五八年轰轰烈烈的大跃进中，大榆树和大椿树因为长的太显眼，被大队干部看上后，不久相继杀伐掉不知弄啥了。爷爷满怀希望出人才的梦也因之圆不了啦。
两棵大树伐走后，座次列三的洋槐树随之在院中成树王了。斑鸠窝正搭在洋槐树高处的一枝上。
小时候事少，加上那时学业不重，只有语文和算术，整天疯着玩不够。因之，将家里家外的情况摸龙（方言观察）的明明白白。斑鸠落户洋槐树上不几天，我就麻视（方言注意）住它们了。暗暗攒劲到孵化出斑鸠娃时上去掏下来养着玩。
因为，我老是瞅洋槐树上的斑鸠窝，爷爷早看透了我心思。为了敲响我攀树发生危险的警钟，那一段他一有空就给我讲猴投（方言不安生）的害处，还讲了些上树摔伤胳膊腿的故事。有时还很干脆告诫我不要掏斑鸠。因此，听见斑鸠娃觅食的叫声，虽心里想上树去掏它，但害怕爷爷碰见动他的家法，所以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加之我上学，爷爷上工；我下学时间不长，爷爷就下工，也没有留给我上树的机会。于是望着树上鸟窝里一天天长大的斑鸠娃，真怕某一天它们出窝，想玩斑鸠就得再等一年了，因而心里头急得痒痒的！
时机终于有了。有一天下学后，我在品味树上斑鸠娃的叫唤声中，忽觉得爷爷该回来没回来，便问奶奶道：“奶奶，俺爷今天咋还没有下工啊？”奶奶不知我的心思，随口答道：“您舅爷家有事，去小李庄了！＂
我一听大喜过望，飞步跑到洋槐树下，两只鞋子脚向前各一蹬掉在地上后，便将难搂严的洋槐树一抱，向斑鸠窝处攀登了。在树上一枝一枝向斑鸠窝移动的过程中，我无意的向远处一望，将坡上的景像全部摄入眼帘，当时因心里激动得很，把平时不叫掏斑鸠的训诫忘得一干二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声喊道：“奶奶，奶奶，我看见坡上新井、董家庵（两个是地名）了！”当时奶奶正在灶火做饭，听见我的喊声，手都没顾上洗便慌忙跑到树下，轻声还带点求我的口气喊：“乖乖娃，快下来，快下来！看（方言：招呼着）把树枝踩折，赶紧下来吧！”这时，已快近斑鸠窝，奶奶说啥我也听不进去，只管向上攀。虽然人们说憨斑鸠，但从它搭窝的地方看，它似乎还很捣蛋，因为那地方太高，且距下面人能站人的枝条很远，攀到那里我愣住了，虽近咫尺，但够不着掏，听着斑鸠娃的叫声，心里急得没法子，那一刻我才真正知道啥叫可望不可及了。正当我用尽全力扫瞄可利用上攀的洋槐枝时，爷爷回来了。我心里虽圪蹬一下，但没慌张，我清醒自己的位置，害怕掉下去的结局。我想也没想到的是，爷爷那天在树下笑着喊我说：“国成，慢慢地下来吧，我今天在地里给你逮了一对对蚰，叫得可好听，下来去摘朵倭瓜花喂喂。斑鸠不用你掏，我萦记着嘞，快长成时，我上去给你掏，下来吧！”
本来够不着斑鸠窝，我一听这话，心里美急了。没答应爷爷的话就开始下树了。谁知l刚下去树杈，爷爷在树下便伸出了双手，我原以为爷爷是接我的，谁知道他顺势一抱把我摁在地下，鞋子脱下举起就打。奶奶这时又开始同情我了，一边指责爷爷手太狠，一边想把我从爷爷手下拉走。爷爷根本不管我嗷嗷直哭，一个劲的用力甩。甩一坡鞋问一声还上树不上树？起初嘴硬不吭声，直打到我受不了，承认了不上树他才罢休。
